会议室里，一股方便面和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，成了胜利的勋章。
雷啸把最后一口汤喝完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，整个人瘫在椅子上，摸着滚圆的肚皮。
“闻人董，您说吧，下一步咱们干谁？是把华联剩下那几家分店也给它挤兑黄了，还是直接杀到郑氏集团总部去？”
他现在看闻人语，眼神里已经不是佩服了，那是看活神仙的目光。
方辰在一旁擦着他那永远也擦不干净的眼镜，镜片后面，是一双同样亢奋的眼睛。
“雷队，格局小了。按照我的计算，我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，立刻扩大产能，开连锁店！用‘麦香坊’模式，三年内，占领京城百分之三十的高端烘焙市场！”
苏眉虽然没说话，但她不断刷新着手机上各大平台新闻的动作，也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。
这场仗，打得太漂亮了，漂亮到足以写进任何一本公关学的教科书里。
只有王德发老师傅，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餐盒，脸上的笑容，是那种沉淀了几十年的，朴实而满足的笑。
闻人语靠在椅背上，静静地听着。
她没有打断他们的狂欢，直到雷啸开始讨论应该给新店起个什么更霸气的名字时，她才轻轻敲了敲桌子。
“都说完了？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“说完了，就该复盘了。”
“复盘？”雷啸一愣，“闻人董，咱们这不都赢了吗？还复盘啥？庆祝就完事了！”
“赢了，才更要复盘。”
闻人语站起身，走到那块写着“社区客厅”四个字的小白板前。
“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想一想，从我们接手这家店，到昨天晚上，我们到底是怎么赢的？”
她看向雷啸。
“雷队，你先说。一开始，我让你去请那些美食博主的时候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？”
雷啸被点名，挠了挠头，一张糙脸难得地红了一下。
“嘿嘿，闻人董，那我说实话您别生气。”
“当时我心里想，这不就是花钱请水军吗？咱不是说好了不玩虚的吗？我当时觉得，您也开始走歪门邪道了。”
他又指了指对面的华联。
“尤其是后来，李俊彦那孙子搞那么大阵仗，又是降价又是送油，把咱们的客人都抢光了。您还不让我们还手，我当时急得呀，差点就自己跑过去跟他干一架了！”
闻人语点了点头，又看向方辰。
“方辰，你呢？当华联的广告铺天盖地的时候，你作为技术负责人，第一反应是什么？”
方辰扶了扶眼镜，表情严肃起来。
“我的第一反应是技术对抗。他们有流量，我们可以用算法做精准投放。他们有钱砸广告，我们可以做线上裂变活动。我当时给您提了至少五个方案，全都是围绕着怎么用更少的钱，去撬动更大的线上流量。”
“但您一个都没用。”方辰苦笑了一下，“您让我做的，是去搭建一个最原始的，只能发文字和图片的社区论坛，还让我给每个来过店里的客人，手动发私信邀请。说实话，我当时觉得，这简直是在用小米加步枪，去对抗人家的航空母舰。”
最后，闻人语的目光落在了苏眉身上。
“苏眉，你呢？”
苏眉深吸了一口气，放下了手机。
“我当时……觉得我们在等死。”
她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后怕。
“我做公关这么多年，信奉的原则就是‘天下武功，唯快不破’。舆论战，讲究的就是一个先发制人。当华联的负面舆论开始攻击我们的时候，按照我的职业本能，我应该立刻组织反击，澄清，甚至抛出他们的黑料来转移视线。”
“可你让我做的，是不回应，不解释，不攻击。我们就像一个活靶子，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脏水泼过来。那两天，是我职业生涯里最煎熬的两天。我甚至觉得，我这么多年的专业知识，在你的战术面前，一文不值。”
所有人都说完了。
会议室里，陷入了一片沉默。
那些胜利带来的狂热，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冷静的反思。
是啊，他们是怎么赢的？
回想起来，整个过程，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，每一步都违反了所谓的“行业常识”。
闻人语拿起白板笔，走到白板前。
她在“社区客厅”四个字的旁边，画了一个圈，写上了“华联”。
又在另一边，画了一个圈，写上了“麦香坊”。
她在“华联”
然后在“麦香坊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