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氏集团总部大楼，顶层。
这里的空气，仿佛比楼下要稀薄几分，也冰冷几分。
消息，就像一场无声的瘟疫，最先从董事长的秘书室开始蔓延。
最开始，只是几个高管在茶水间交头接耳，神色凝重。
“听说了吗？南郊那个厂子……”
“哪个厂子？”
“还能是哪个，被那个闻家丫头抢回去的那个！”
“……出事了？”
“何止是出事了！是翻天了！”
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部门总监，脸色发白地压低声音，像是在说什么绝顶的机密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把‘顾氏第一机械厂’的牌子，给摘了！”
“换上了……换上了‘闻氏重工’！”
这四个字一出口，整个茶水间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面面相觑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顾氏集团在江城屹立二十年，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只。
而现在，有人当着全江城的面，在这尊神只的脸上，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。
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。
这是挑衅。
是宣战。
是把顾家的脸面，扯下来，扔在地上，用脚碾碎了，再吐上一口唾沫。
……
董事长办公室。
顾长风背对着门口，站在那面能俯瞰全城的巨大落地窗前。
他已经站了很久了。
久到他那位跟了他十几年的女秘书，三次端着泡好的大红袍进来，又三次悄无声息地退出去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办公室里，死一样地寂静。
一个高管模样的中年男人，正躬着身，双手捧着一个平板电脑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。
平板的屏幕亮着。
上面是一张高清照片。
照片上，年轻的闻人语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，身形单薄，却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标枪。
而在她身后，那四个红得刺眼的崭新大字，像四道血淋淋的伤口，烙印在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瞳孔里。
闻氏重工。
顾长风没有动。
他甚至没有回头。
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，看着脚下这座被他踩了半辈子的城市。
那张保养得宜，常年挂着运筹帷幄笑容的脸上，此刻没有任何表情。
可越是这样，捧着平板的那个高管，双腿就抖得越厉害。
熟悉董事长的人都知道，当他咆哮的时候，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。
当他沉默的时候，就意味着，有人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
终于。
顾长风动了。
他缓缓地转过身。
他的目光，落在了那张平板电脑上。
落在了闻人语那张清冷而决绝的脸上。
办公室里的气压，在这一瞬间，仿佛降到了冰点。
“呵。”
一声极轻的，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音，打破了死寂。
紧接着。
轰隆——！
一声巨响，如同平地惊雷！
顾长风没有任何预兆，用一种与他身份和年龄完全不符的狂暴姿态，猛地抬手，一巴掌将面前那张价值一套房子的紫檀木办公桌，连带着上面所有的东西，全部扫落在地！
昂贵的古董笔洗，定制的钢笔，堆积如山的文件，甚至那张他和他儿子唯一的合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