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再想下去,连忙朝着甲板跑去。此时已经快到23点,甲板上的灯光依旧昏暗,值班的船员站在远处,背对着他。杜明四处张望,没有看到小李的身影。
“你看到小李了吗?”杜明拉住一个值班的船员问。
那个船员摇了摇头,眼神麻木,没有说话。
杜明又问了几个船员,所有人都只是摇头,或者干脆避开他的目光。他越来越着急,朝着甲板西侧跑去,刚跑了几步,就被一个人拦住了。
是赵叔。
“别去。”赵叔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无奈。
“赵叔,小李不见了,他可能去西侧了,我得去找他!”杜明挣扎着想要推开赵叔。
“没用的,”赵叔摇了摇头,“违反规则的人,没人能救。”
“可他只是扔了一块咸鱼啊!”杜明忍不住喊道,“这太荒谬了!”
“在这艘船上,没有荒谬的规则,只有不遵守规则的代价,”赵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悲凉,“他自己选的路,只能自己承担后果。”
杜明看着赵叔坚定的眼神,知道自己劝不动他。他朝着甲板西侧望去,那里依旧笼罩在黑暗中,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,吞噬着一切靠近它的东西。他不知道小李是不是在那里,也不知道小李会遭遇什么,但他知道,小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。
23点的钟声在船上响起,悠长而沉闷,像是死神的叹息。杜明默默地转身,回到了船舱。小李的床位依旧空着,他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像是只是暂时出去了一样。可杜明知道,小李不会回来了。
那天晚上,杜明一夜未眠。他躺在床上,听着海浪拍打着船身的声音,脑子里全是小李苍白的脸和赵叔的话。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,那些规则不是玩笑,违反规则的代价,就是生命。
第二天早上,船员们发现小李失踪了。有人向船长报告,船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,说了一句:“他不遵守规矩。”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惋惜,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船员们对此也讳莫如深,没有人议论,没有人打听,仿佛小李从未在这艘船上出现过。食堂里,小李的位置空了出来,很快就被另一个船员填补。早餐的咸鱼依旧摆在每个人的餐盘里,依旧没有人丢弃。
杜明坐在食堂里,看着餐盘里的咸鱼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却还是强忍着吃了下去。他知道,自己不能步小李的后尘,在这艘船上,只有严格遵守规则,才能活下去。
就在杜明低头吃饭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船员走进了食堂。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,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那个船员身材高大,面容模糊,看不清五官,径直朝着一个正在吃饭的老船员走去。
“请问,驾驶室怎么走?”蓝色制服的船员开口了,声音沙哑,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。
那个老船员抬起头,眼神有些迷茫,似乎没反应过来。杜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连忙用眼神示意他,想起手册上的第三条规则。
可那个老船员像是没看到杜明的示意,犹豫了一下,说道:“左转,前面第三个通道就是。”
杜明的瞳孔猛地收缩,心里暗叫不好。
蓝色制服的船员没有说话,只是深深地看了老船员一眼,然后转身朝着食堂外走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里。
那个老船员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,低下头继续吃饭。杜明看着他,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。他知道,这个老船员,恐怕也要出事了。
接下来的一天,那个老船员没有任何异常,依旧沉默地干活,沉默地吃饭。杜明心里有些疑惑,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?或许违反第三条规则,并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?
可他的侥幸心理,在第二天早上就被彻底打破了。
那天早上,杜明在甲板上干活时,看到了那个老船员。他依旧穿着藏青色的制服,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眼神空洞,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。
“张哥,你怎么了?”杜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。
老船员没有回应,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。
杜明又喊了他一声,他才缓缓地转过头,看向杜明,嘴唇动了动,发出机械的声音:“向前直走。”
杜明心里一沉,这正是小李说过的,那个违反规则的船员会说的话!
他试着再问:“你还记得我吗?昨天在食堂,你遇到了穿蓝色制服的人。”
老船员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重复着:“向前直走。”
无论杜明问什么,他都只会机械地重复这四个字,眼神空洞,没有丝毫神采,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,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。
赵叔走了过来,看着那个老船员,叹了口气:“他被‘标记’了,没救了。”
“标记?”杜明不解地问。
“违反规则的人,要么被直接带走,要么就会被‘它’标记,变成这样,”赵叔的声音低沉,“活着,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。”
杜明看着那个机械重复“向前直走”的老船员,后背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。他终于明白,手册上的每一条规则,都是用生命换来的警告。在这艘澜海号上,规则就是底线,一旦跨越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。
他握紧了口袋里的《澜海号航行守则》,纸张的粗糙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。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航行中,还会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,还会有多少规则需要遵守,但他知道,自己必须更加谨慎,更加敬畏规则,才能在这场恐怖的航行中,活下去。
可他隐隐有种预感,这仅仅是个开始。那些模糊不清的规则背后,还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险,在等着他去面对。而那个穿蓝色制服的船员,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“它”,似乎还在这艘船上,等待着下一个违反规则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