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织网者不用斧头。”卢卡斯摇了摇头,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森林,“森林边缘的雾比平时浓,它们可能还没走。”
杜明的心跳开始加速。森林就在围栏外不到十米的地方,浓密的树木遮天蔽日,树冠间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,像是一堵厚重的墙。他隐约看到雾里有什么东西在动,细长的影子一闪而过,快得像幻觉。
“那是什么?”他指着森林边缘,声音有些发紧。
卢卡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该死,是窥探者!快走!”
他拉着杜明转身就跑,杜明甚至来不及反应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,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。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,只见森林边缘的雾里伸出了无数根细长的黑色触须,像藤蔓一样在雾气中扭动,触须的顶端隐约有圆球状的东西,像是没有瞳孔的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们。
“别回头!闭上眼睛!”卢卡斯的声音带着惊慌。
杜明立刻闭上眼睛,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石符,耳边传来触须划破空气的嘶嘶声,还有一种类似昆虫振翅的嗡嗡声,越来越近。他能感觉到卢卡斯在拉着他拼命往前跑,脚下的碎石硌得他脚踝生疼,但他不敢停下,甚至不敢呼吸。
不知跑了多久,直到耳边的嗡嗡声消失,卢卡斯才松开他的手。杜明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喘着气,胸口的石符烫得惊人,像是在灼烧他的皮肤。他睁开眼,发现他们已经跑回了镇子中心,离管理处不远了。
“它们……它们是什么东西?”杜明的声音还在发抖。
“窥探者不是实体,是雾的一部分。”卢卡斯的脸色苍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冷汗,“它们喜欢观察活物,尤其是新来的人。如果被它们盯上超过一分钟,就会开始模仿你的动作,最后……取代你。”
杜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。他想起刚才回头看到的那些“眼睛”,冰冷,空洞,没有任何情绪,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。那些东西,是在“观察”他吗?
“你的车……”卢卡斯喘匀了气,语气里带着歉意,“可能已经被它们拖进森林了,我们不能再回去了。”
杜明沉默地点了点头,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。那辆破旧的SUV,曾经是他浪迹天涯的依靠,现在也成了这个囚笼的一部分。他低头看向胸前的石符,上面的符号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清晰,像是活了过来,在石头表面微微蠕动。
“这石符……”
“它刚才保护了你。”卢卡斯看着石符,眼神复杂,“石符对窥探者的效果比对模仿者好,因为它们更‘怕’这些符号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艾丽卡说,这些符号是遗迹里的‘语言’,是很久以前的人用来‘圈住’什么东西的。”
“圈住什么?”
“也许是圈住这个镇子本身,也许是圈住那些怪物。”卢卡斯摇了摇头,“没人知道答案。”
他们回到管理处时,艾丽卡正在收拾东西,玛莎抱着依旧沉默的吉米坐在角落里,男孩的眼神比早上更加空洞,嘴里偶尔会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,听起来像是某种奇怪的童谣。
“你们遇到窥探者了?”艾丽卡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,立刻问道。
卢卡斯点了点头:“围栏被破坏了,它们可能想进来。”
艾丽卡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这是三个月来第三次了。”她走到墙角,掀开一块木板,露出靠石符可能不够了。”
“地窖?”
“管理处解释道,“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,镇上发生过一次‘潮涌’,晚上的怪物突然变得异常多,几乎冲破了所有石符,最后是躲在地窖里的人才活了下来。”
杜明的心又提了起来。潮涌?那意味着更多的怪物,更疯狂的攻击?他看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,阳光虽然依旧苍白,却驱散了大部分雾气,镇子暂时恢复了平静。可他知道,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,一旦夜幕降临,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昨晚更恐怖的噩梦。
“吉米怎么样了?”卢卡斯问。
艾丽卡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:“他的灵魂被抽走得太快了,遗迹的水也没用。”她看向杜明,“你有没有发现,他刚才哼的童谣,和音乐盒里的旋律很像?”
杜明仔细回想了一下,男孩哼的音节虽然模糊,但确实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,和他小时候
听过的任何童谣都不一样。“音乐盒里的旋律……很特别吗?”
“像是用骨头做的琴弦在演奏,”艾丽卡的声音很轻,“听过一次就忘不了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,“被音乐盒影响的人,最后都会哼起这段旋律,像是在给什么东西‘指路’。”
“指路?”
“指向遗迹。”卢卡斯接口道,“有人猜测,音乐盒是遗迹里的东西,是用来‘标记’猎物的,让那些空壳怪物知道该去抓谁。”他走到窗边,看着北边的方向,“也许吉米现在的样子,就是在给那些东西‘带路’。”
杜明突然想起艾丽卡说过的话——这个镇子需要“燃料”。吉米被标记了,所以他会成为今晚的“燃料”吗?那些怪物会顺着他哼的旋律找到这里,冲破地窖的防御?
“我们必须做点什么。”杜明突然说,“不能就这样等着。”
艾丽卡和卢卡斯都看向他,眼神里带着惊讶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艾丽卡问。
“去遗迹。”杜明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既然音乐盒来自那里,也许那里有能救吉米的东西。而且……也许那里有离开这个镇子的方法。”
卢卡斯立刻摇头:“不可能,没人能从遗迹活着回来。”
“但我们现在的情况,和等死没区别。”杜明看着艾丽卡,“你说过,遗迹是这个镇子的源头,那里一定有秘密。如果我们能找到控制这个镇子的方法,也许就能打破这个囚笼。”
艾丽卡沉默了,她低头看着吉米空洞的眼睛,男孩还在哼着那段诡异的旋律,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什么。杜明凑近一看,发现他画的是一个扭曲的符号,和石符上的符号很像,却又多了几道奇怪的折线,像是一个正在哭泣的眼睛。
“那是遗迹中心石碑上的符号。”艾丽卡突然说,“我三年前偷偷去过遗迹边缘,看到过那个符号。”她抬起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,“你说得对,我们不能等死。如果吉米真的在给它们‘指路’,那今晚的潮涌会比三年前更可怕,地窖也未必安全。”
“你想带他去遗迹?”卢卡斯的声音带着震惊。
“也许只有遗迹里的东西,才能停下这一切。”艾丽卡站起身,从墙角拿起一把生锈的砍刀,“我们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,足够往返一次。卢卡斯,你留在这里加固地窖,组织大家转移。我带杜明去遗迹。”
“不行,太危险了,你一个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