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感觉自己千万年修来的定力，正在这双清澈又执拗的眼睛注视下，寸寸瓦解。
水温似乎骤然升高了许多，烫得他耳根都漫上了一层薄红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沉声道：“立刻，转身，出去！”
姜书愿撇嘴：“哼，不看就不看，你就凶我吧，有你后悔的那一天！”
……
姜书愿自从跟着玄寂川来到了这九重天之后，他一直对她都是十分温柔的，从没有像是今日这般严厉过。
那股又涩又胀的情绪堵在胸口，闷得她发慌。
她觉得可能因为她的原身是一只小狐狸，所以小狐狸的心性极大地影响了她作为人类的心性，她跺了跺脚，转身就跑，一头扎进仙府后园那片繁茂的仙植林中。
这里是她平日玩耍的秘密基地，哪棵树上结的果子最甜，哪片草丛里最容易藏匿身形，她都一清二楚。
自然也记得，在那株最大的、开着星点般蓝色小花的溯影树下，玄寂川曾亲手埋下过几坛他亲手酿造的“醉忘忧”。
“心情不好时，方可浅酌一杯。”
他当时是这么说的，语气里带着她听不懂的、历经岁月的淡淡怅惘。
凭着狐狸灵敏的嗅觉和记忆，她很快找到了那块微微隆起的土地，也顾不上用工具，就用那双白皙纤巧的手，赌气般地刨开带着清香的泥土，直到指尖触碰到冰凉湿润的陶坛。
她费力地搬出一坛，拍开泥封。
刹那间，一股清冽醇厚、带着奇异花果芬芳的酒香弥漫开来，光是闻着，就让人有些晕陶陶的。
姜书愿抱起酒坛，学着记忆中那些豪迈仙君的样子，仰头就灌。
辛辣与甘醇交织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初时呛得她咳嗽，但很快，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，流向四肢百骸。
那暖意驱散了心口的闷痛，带来一种轻飘飘、晕乎乎的舒畅感。
渐渐地，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、重叠。
溯影树的蓝色小花仿佛变成了漫天星辰，在她眼前闪烁跳跃，她觉得自己就快要飘起来了，靠着树桩傻笑了起来。
……
喝了酒之后，脑子就有些不清醒。
姜书愿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在外面闲逛，不然体内兽性大爆发，占据了理智，难免会惹出乱子来。
正准备回去的时候，月涟漪忽然拦住了她，像是念经一样在她的耳边说道：“司禄星君的炉子里有很多好吃的仙丹，百花仙子的花圃里还有好些花儿……”
“你要不要去看一看？”
她一边循循善诱，一边把一丝黑色的邪气，伸手从背后渡到了姜书愿的体内，把她骨子里的那份顽劣的兽性，变本加厉地激发了起来。
姜书愿的眼中渐渐地出现了一些黑丝。
她按照月涟漪指引的方向，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，待在玄寂川身边的时候，她偷偷学了不少法术，她迷迷糊糊地捏了个诀，去了司禄星君的大殿。
司禄星君掌管凡人命格禄数，闲暇时最爱钻研丹道。
他那八卦紫金炼丹炉里，常年温养着一炉“凝神静气丹”，是提升修为、辅助悟道的稀世奇珍，火候已足，眼看再过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开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