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研究符箓(2 / 2)

“叮。”

血珠落在雪浪笺上,正盖在那行小字末尾,晕开一点极淡的桃花色。墨迹遇血,竟自行蜿蜒,化作第二行小字:

“以血为印,以宫为笼。若有一日我欲焚笼,凰必自火中生。”

婉儿凝视那行字,眼底映出烛火,像两粒小小的、即将燎原的星。她伸手,将雪浪笺也折起,却比“藏凰”符更小,更薄,最终藏进贴身的香囊——那里面早已有第三样东西:一缕从修真界带回来的、被月光浸透的丝线。

“三道,够了。”她轻声道。

她转身,走向殿角那只鎏金铜镜。镜中,她的影子比平日淡半分,像被谁偷偷抽走了一魂。婉儿抬手,以指为梳,将散落的发丝重新挽成高髻,金钗插回,钗头那一点血痕已暗得几乎看不见。

镜中的她,于是再度完整,像从未离开过深宫半步。

然而,在她垂眸的一瞬,镜底却掠过一道极细的、凰形的金影——尾羽扫过镜面,发出“嗤”一声轻响,像有人在暗处笑。

婉儿没有回头,只是伸手,在镜面上以指为笔,画下一道极简单的符纹——那是她方才从“藏凰”里拆出的第一笔,也是最危险的一笔。符纹落成,镜面瞬间蒙上一层雾,像被呵了一口寒气,将那凰影牢牢冻在深处。

“再等等。”她对着镜子说,声音轻得像在哄一个贪睡的孩子,“等我把这深宫也磨成一张符,再带你一起焚。”

殿外,天色仍黑,却已有极淡的银灰自东方渗出,像一柄薄刃,悄悄挑开夜的缝线。婉儿赤足走回案前,将烛火吹灭,只留一盏极小的琉璃灯,灯芯被她掐得仅余豆大,照出她半张脸,另外半张仍浸在黑暗里。

她伸手,从暗格里取出一本崭新的空白册子,封面无字,只压了一道极细的凰纹,与她袖中“藏凰”符遥相呼应。婉儿翻开第一页,以钗尖为笔,蘸着臂上未干的血珠,写下第一行:

“麟德殿甲寅年冬月朔,始炼符。第一符成,名‘藏凰’,藏我于宫,藏宫于我。”

写罢,她将册子合上,放回暗格,落锁。锁扣合拢的“咔嗒”声,像给这一夜钉上了最后一颗棺钉。

婉儿起身,赤足踩过满地废符纸,像踏过一场无声的雪崩。她走到窗边,伸手推开一条缝,冷风灌入,吹得她广袖鼓荡,像一面终于升起的帆。

远处,晨鼓将起,宫门待启,一切仍按部就班,无人知晓深宫里多了一张会呼吸的符,也无人知晓,那个最擅执笔的女官,已悄悄把笔尖对准了天光。

婉儿深吸一口气,将那截“门钥”月色重新绕回指间,低笑:

“修真界……我明日再去。”

“这一回,我要偷的,可不止灵砂。”

窗缝复闭,殿内重归寂静。唯有暗格深处,那本新册的封面,忽地渗出一点极细的金光——像凰鸟在蛋壳里,轻轻啄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