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 难修炼(2 / 2)

血溅三尺,笑声骤停。

她弯腰,用满是泥巴的袖子擦嘴:“牙掉了,记得也笑小声点。”

——第十天

传功堂考核,她运转功法到第三息就喷出一口血。

长老摇头:“废脉相冲,别练了。”

当天夜里,她把那口血凝成血珠,掺进赤火砂,继续熬“废根汤”。

血珠在鼎里炸出灰金光斑,她眼里映着光,像两簇小火:“你们说我练不了,我偏要练给你们看。”

——第三十天

膳房排队,大婶又故意把她的灵米减半。

她没吭声,只把指尖灰线悄悄弹进米桶。

当晚,全膳房弟子集体腹泻,唯独她端着半碗剩饭,蹲在屋顶吃得津津有味。

第二天,大婶看见她,手抖得差点把勺子掉锅里。

——第五十天

外门小比,她被安排给炼气六层的“天才”当垫脚石。

擂台边,赌注清一色押她三息必败。

她走上台,先解下缠在左腕的灰布——

布下不是护腕,是一道逆纹,像活物般蠕动。

天才一剑斩来,剑锋在半空突然扭曲,灵气倒卷,反把天才自己震下台。

全场死寂,她弯腰捡起断剑,剑尖指地,声音不高,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:

“记住,我不是废灵根。”

“我是你们嘴里的‘废’,炼成的刀。”

——第一百天,宗门放榜。

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名单里,第一次出现了“上官婉儿”三个字,后面还跟着一行朱批:

“半步筑基,破格擢升。”

榜前人头攒动,却没人再敢笑。

因为她站在榜下,左臂逆纹如火,右手提着那柄“无锋”——

剑锋虽钝,剑意却压得所有人呼吸困难。

有人小声嘀咕:“不是说六灵根终生炼气无望吗?”

旁边的人立刻拽他袖子:“嘘!她现在是‘无灵根’……比怪物还怪物。”

她听得分明,却只是抬手,用指尖灰光在榜单上轻轻一点。

朱批下方,立刻多出一行小字:

“再议。”

字迹未干,墨迹里透出一丝灰金,像一条细小的蛇,顺着榜面游走。

众人脸色骤变——

那是宗门掌印才能留下的“再议”印,却被她随手一抹,便成了现实。

她转身,声音不高,却传遍广场:

“我不是来晋升的。”

“我是来改榜的。”

——当晚,戒律堂灯火通明。

长老们吵得面红耳赤:

“无灵根者,天地不容,岂可破例!”

“可她半步筑基,战力堪比金丹,宗门若弃,必成祸患!”

吵到最后,太上长老拄杖而出,只问一句:

“你们谁能废她?谁愿与她为敌?”

满堂寂静。

没人敢答。

因为他们都记得,雷劫那日,她吞雷入腹,灰金逆纹照彻百里;

也记得,小比擂台上,她一剑扭曲天地灵气,连护阵都被撕开裂缝。

——次日清晨,宗门钟声九响,昭告全山:

“自今日起,设‘逆脉阁’,专授无灵根者。”

阁主——上官婉儿。

弟子名额:不限。

入门条件:只收“废灵根”。

钟声回荡,她站在残阳峰顶,灰金竖纹映着朝阳,像一把刚出鞘的剑。

她轻声开口,声音却随钟声传遍四野:

“从今天起——”

“废灵根,不再废。”

“而是——”

“逆命之始。”

原来,百脉试剑台、晋升榜、逆脉阁……都只是一场梦。

柴房里,上官婉儿猛地惊醒,额头冷汗顺着发梢滴到草席上。

窗外还是半夜,残阳峰的月亮像一块缺角的碎银,冷冷地挂在云后。

她低头看看自己——

没有灰金竖纹,没有半步筑基,也没有那柄“无锋”。

掌心只有几道旧疤,提醒她昨晚又偷偷用碎瓦片割了掌心血,想试试能不能把六系灵力逼顺一点,结果疼得昏睡过去。

梦里的豪情万丈散得干干净净,只剩丹田里六条依旧互咬的杂灵根,和一阵比一阵清晰的绞痛。

她蜷回草席,把破被子拉到下巴,嘟囔一句:

“……吓死我了,差点就努力成功了。”

然后翻个身,继续摆烂。

明天?

明天再说明天的。

反正试炼还有两年,大比八年,

她还能再躺一会儿。

她翻了个身,把破被子卷得更紧,像给自己筑了个软塌塌的壳。

可刚闭上眼,耳边就响起梦里那串宗门警钟——咚、咚、咚——震得脑仁发麻。

“吵死了……”

她嘟囔一句,抓起一把干草塞进耳朵,继续睡。

半梦半醒间,六条灵根又在丹田里打架。

木灵根像条蔫黄瓜,被火灵根烤得吱哇乱叫;水灵根想灭火,结果滋啦一声全变成烫水;土灵根扑过来盖锅,反被金灵根当砧板剁得火星四溅。

灰线吊在最后,懒洋洋地打了个结,像在看热闹。

她叹了口气,把被子蒙过头:

“打吧打吧,同归于尽最好,省得明天早起。”

可下一秒,肚子咕噜一声,比警钟还响。

饿。

辟谷丹早就吃光了,膳房要卯时才开火。

她揉揉肚子,翻坐起来,盯着柴房破洞外那弯月亮,突然有点委屈:

“……梦里好歹还有一碗晋升榜的红烧肉。”

越想越饿,越饿越清醒。

清醒了,就睡不着。

睡不着,六灵根吵得更欢。

她盘腿坐好,自暴自弃地捏了个最基础的引气诀,打算随便敷衍两下,好让这群祖宗安静。

灵气刚靠近,六条灵根立刻统一战线,嗷地一声把灵气撕成六瓣。

熟悉的剧痛顺着经脉窜上来,她眼前一黑,差点又晕过去。

“……算了。”

她松开手,往后一仰,重新躺平。

“明天再努力吧。”

可这次,她没立刻闭眼。

而是盯着屋顶破洞,看月光慢慢挪到墙角,像一条银色的懒虫。

良久,她伸手进怀里,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冷馒头,小口小口地啃。

啃一口,疼一口,也饿一口。

馒头屑掉在旧草席上,像梦里那场灰金色的雨。

她忽然小声嘀咕:

“要是……真能逆命就好了。”

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。

说完,她把最后一点馒头渣拍进嘴里,翻身背对月光,把被子蒙到头顶。

六灵根还在吵,但声音远了一点,像隔着一层梦。

她闭上眼,在疼痛与饥饿之间,迷迷糊糊地想:

再摆烂一天。

就一天。

明天……

明天一定早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