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章 吃货(2 / 2)

偶尔夜深人静,月亮像一块冷冰冰的玉悬在窗外,

她也会忽然睁眼,盯着房梁发呆。

不是顿悟,也不是心魔,

只是想起小时候,她曾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过一句话:

“我要成仙。”

写完后,她就用土把字埋了,说:

“先埋个伏笔,等我哪天有空再挖出来。”

如今八年过去,

她连那块地都找不着了。

于是她又翻了个身,把被子往头上一蒙:

“算了,伏笔太多,容易迷路。”

修仙这事,

她打算再摆一会儿,

就摆到下一阵风来,

把她的被子吹开为止。

上官婉儿在外头的朋友,比她储物袋里的零嘴还多。

城东卖糖人的老赵,一见她来就敲铜锣:“小祖宗,今天又摆烂到第几级?”

城西挑担卖辣豆花的孙婆婆,远远就舀一大勺红油,辣得上官婉儿嘶嘶直吸气,还要再要半碗。

城南桥头斗蛐蛐的小豆丁们,管她叫“咸鱼姐姐”,因为她总把赢来的铜板全换成麦芽糖分给他们,自己蹲在旁边啃鸡腿。

她下山的理由光明正大:

“闭关三日,饿死一半;摆烂三年,馋死自己。不如下山,先喂饱肚子再喂灵魂。”

每月初一,山门大阵一开,她就拎着空布袋,踩着飞剑慢吞吞往城里蹭。

飞剑太懒,她也懒得催,干脆在半空打个哈欠,任风把自己吹偏三里,正好落在烤鸭摊的烟囱顶上。

老板见她像片叶子飘下来,哭笑不得:“姑娘,你是来吃饭,还是来加菜?”

她最爱的是城北巷子里的“一盏灯”小馆。

馆子破,门口只挂一盏油灯,灯罩被烟火熏得漆黑,可里面的老板娘会把螺蛳炒出仙丹味。

上官婉儿每次都要三碗螺蛳粉、两碟炸酥肉,再配一罐冰镇梅子酒。

吃到鼻尖冒汗,她才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拍在桌上:“不用找啦,下次多放酸笋。”

有一回,她带了个新朋友——山门里刚入门的小师弟。

小师弟第一次下山,紧张得捏着剑诀不放。

结果一碗臭豆腐端上来,他直接被熏得剑诀开花,差点把人家屋顶掀了。

上官婉儿笑得差点滚到桌子底下,顺手夹起一块塞进他嘴里:“别怕,闻着臭,吃着香,跟修仙一个道理。”

回山时,她的布袋永远鼓鼓囊囊:

给老赵带一包山里的野蜂蜜;

给孙婆婆装一盒灵泉浸的辣豆豉;

给小豆丁们捆一兜会发光的夜明砂——据说夜里撒在院子里,能当星星看。

她御剑而起,裙摆被晚风掀得像一面懒洋洋的旗。

灯火在脚下铺开,像一条滚烫的银河。

她打了个饱嗝,摸摸肚子,心满意足:

“修仙有什么意思?下山吃饱,再回来摆烂,才是人间正道。”

可这条“正道”,偏偏越走越热闹。

第二年夏天,南城突然多了家“咸鱼酒肆”,掌柜是个戴面纱的姑娘,招牌菜叫“摆烂三件套”:

一碗用宗门灵泉煮的螺蛳粉、一碟裹了剑气炸的酥肉、一壶掺了梅子酒与竹叶青的“不醉不归”。

据说吃了能短暂提升修为,实则只想让人体会“撑到走不动”的终极摆烂。

上官婉儿闻讯赶去,一掀帘子就笑出了声——

掌柜正是她当年在桥头斗蛐蛐赢回来的小跟班阿豆,如今长高了,也学会把她的懒散哲学熬成汤底。

阿豆冲她眨眼:“姐姐,我把你的懒招牌挂到城门口了,你不介意吧?”

上官婉儿捏着筷子,在满屋灵气与烟火里眯眼:“介意什么?最好再写一行小字——‘本店由咸鱼仙子独家代言,吃完不躺,概不退款’。”

后来,连宗门里那群天天闭关的师兄师姐也偷偷摸摸下山,排着队来打卡。

他们端着碗,一边被辣得吸溜,一边痛心疾首:

“原来我们缺的从来不是机缘,而是一顿热辣辣的摆烂。”

第三年冬天,雪下得厚,山路被封。

上官婉儿懒得出剑扫雪,干脆在酒肆后院搭了个“冬眠窝”——

一张吊床、三只暖炉、五袋炒栗子,外加十坛梅子酒。

她窝在里头,让阿豆把门板卸了半扇,挂块木牌:

“仙子冬眠中,敲门请用鸡腿。”

结果真有人提着鸡腿来敲门。

来的是山下卖糖葫芦的老李,身后还牵着个流鼻涕的小丫头。

老李搓着手,笑得憨厚:“仙子,我闺女灵根杂得跟糖葫芦似的,仙门不要,您看——能不能收她做个摆烂弟子?”

小丫头吸溜着鼻涕,眼睛却亮得像两颗刚熬好的糖球。

上官婉儿裹着被子,只露出一双困得发蔫的眼睛。

她盯着小丫头看了半晌,忽然伸手:“糖葫芦先给我。”

老李忙不迭递上。

她嘎吱咬下一颗山楂,酸得眯眼,又甜得笑弯了眉:

“行吧,从今儿起,你就是我咸鱼门开山首徒。”

“咱们门派就一条规矩——”

她指着后院那口破铁锅,锅里熬着辣油,咕嘟咕嘟冒泡,

“每天先吃饱,再决定要不要修仙。”

小丫头眨眨眼,把鼻涕蹭到袖子上,响亮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雪越下越大,酒肆的灯笼在风里晃,像一尾不肯沉底的锦鲤。

上官婉儿缩回吊床,听着徒弟蹲在锅边咽口水的声音,忽然觉得:

摆烂摆了八年,好像一不小心,把整条人间的烟火都摆进了怀里。

上官婉儿直接就是一个吃货,天天吃吃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