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低语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残留着一种精神风暴过后的麻木与刺痛感,如同被无数细针扎过神经末梢。
联军舰队在施小婉纸塔光芒的庇护下,如同惊涛骇浪后伤痕累累的船队,艰难地重整旗鼓。
张正沉默地收拢着英魂军团的残部,魂体黯淡,眼神中压抑着悲愤与疲惫。
龙魂珠的光芒收敛,珠体上那道细微的裂纹,如同无声的伤痕,刺痛着施小婉的心。
王胖子抱着罗庚盘,指针依旧在细微颤抖,指向混沌深处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:“老板,方向没变,但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。能量读数太安静了,安静得让人发毛。”
胡宝俊的目光穿透舷窗,投向那片被浓稠雾霭笼罩的前方。
审判之眼全力运转,捕捉到一种不同于之前的、更加纯粹的、更加庞大的能量波动。
那不是混乱的喧嚣,而是一种深沉、厚重、带着某种亘古不变的、令人绝望的“规律”的压迫感。
空气中那股甜腻腐臭的气味似乎淡化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如同绝对零度下金属的气息,吸入肺中,带来一种冻结血液与灵魂的寒意。
“减速。最高戒备。”胡宝俊的声音低沉而凝重。
舰队缓缓推进,如同闯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。
引擎的轰鸣声被无限削弱,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。
四周的混沌雾霭不再是翻滚的活物,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、迟滞、近乎凝固的状态,散发着死寂与终结的气息。
光线变得极其黯淡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黑纱笼罩,连纸塔的光芒都被压缩了范围,只能照亮舰队周围狭小的区域。
突然——
没有任何征兆,前方的混沌雾霭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裂、推开!
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,缓缓“游”入了视界。
那是一条“蛇”。
或者说,仅仅具有蛇的轮廓。
它的身躯由纯粹的、不断湮灭与重组的黑暗构成,并非实体的黑,而是“光”与“存在”被彻底吞噬后留下的绝对虚无!
身躯的边缘模糊不清,仿佛在不断溶解、蒸发,却又在更前方重新凝聚,形成一种永无止境的“蠕动”状态。
它的长度无法估量,横亘在虚空之中,仿佛将整个舰队的前路彻底堵死!
它带来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目光所及之处,光线仿佛被它吞噬,空间在它周围发生着无声的、缓慢的坍塌与扭曲。
它没有眼睛,没有口鼻,只有那不断湮灭重组的躯体本身,散发着一种冰冷、死寂、否定一切生机与秩序的终极气息——那是“熵”的具现化!是万物走向混乱与消亡的终极法则!
“熵…熵增之蟒…”
包文昊的精魂化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即便是他,面对这种由纯粹法则显化的恐怖存在,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,“混沌之脑的终极造物之一,它代表着不可逆的混乱与消亡…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那熵增之蟒缓缓“抬”起了它那模糊的、由湮灭黑暗构成的“头颅”。
没有嘶吼,没有咆哮,只有一种无声的、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意志宣告,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意识深处:
“秩序终将…归于混沌…”
“存在终将…归于虚无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