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宝俊在坠入渊墟前,以最后的力量将她送出,并留下了这道保命的玄冰封印。
但这只能吊住她最后一口气,她那透支殆尽、近乎崩碎的战魂,能否恢复,何时恢复,皆是未知之数。
她就如同一位沉睡在时光中的女战神,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唤醒。
而在轮回池另一侧,景象则更为奇特。
张正盘膝而坐,面色凝重。
他面前悬浮着一团柔和的白光,光晕中心,正是白晓峰那几乎透明、残缺不全的真灵残魂,微弱地闪烁着,仿佛风中残烛。
这残魂太过脆弱,甚至连放入养魂木中都承受不住。
张正双手结印,口中念念有词,使用的并非中原道法,而是融合了东南亚古曼童炼制术、傣族养灵咒以及茅山固魂术等多种法门后,自创的一种温养秘术。
他指尖引动轮回池中最温和的魂能,如同最细腻的丝线,一点点地编织环绕着那团残魂,小心翼翼地为其补充着最本源的魂力,修复着那可怕的创伤。
这个过程极其缓慢,且消耗巨大。
张正的额角已然见汗,魂体也显得有些虚幻。
但他眼神专注,没有丝毫懈怠。
“白家小子…”他低声喃喃,仿佛在对自己说,又仿佛在鼓励那残魂,“撑住,你姐还在等你,帝君还需你我效力,冥府的血性,不能就这么断了,老夫就算耗上百年修为,也定要为你争这一线生机!”
他估算过,即便有轮回池和自身秘术温养,白晓峰这缕残魂想要恢复意识,没有百年光阴,绝无可能。
而这,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
渡缘斋内。
往日里总有几分烟火人气的小店,此刻却冷清得吓人。
王胖子和施小婉尚未从海上归来,只有几个纸人傀儡在机械地打扫着本就不存在的灰尘。
胡宝俊常坐的那张太师椅空着,桌上的茶杯早已凉透。
一种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这里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缺席与未来的迷茫。
冥界、人间,战争的创伤正在缓慢显现。
顶尖战力的重伤与沉眠,大量中坚力量的折损,让刚刚有起色的阴司重建工作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。
而唯一的核心,胡宝俊,却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。
悲恸之后,是更为严峻的挑战与未知的前路。无形的阴霾,笼罩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。
冰冷的、死寂的虚无之中,胡宝俊残破的帝躯如同宇宙尘埃般缓缓漂浮。
四周是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褶皱,偶尔有细碎的紫黑色电芒无声炸裂,照亮他苍白如纸、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脸庞。右臂处,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九幽侵蚀印记,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,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,散发出针扎般的刺骨寒意和灼烧般的幻痛,交替冲击着他近乎枯竭的神经。
他的意识沉浮于半昏半醒之间,仅凭帝心深处那一点不灭的执念维系着真灵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