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玄依旧站在原地。
银发被风吹起一角,赤瞳映着日光,看不出喜怒。但他能感觉到胸口那根与某人相连的契约线,波动了一下——微弱,但确实存在。
他知道她不在这里,也知道她现在不能来。
可这一刻,好像也不需要谁站出来替他说话了。
他自己站起来了。
而别人,开始愿意为他发声。
一名矮个子女生挤到前排,举起手中木牌,上面写着:“我不信贵族,但我信证据。”
她声音不大:“楚玄能证明自己清白,是因为他敢要证据。我们为什么不能?”
周围人安静了一瞬,随即有人回应:
“说得对!下次再有人随便给人定罪,我们也要求看证据!”
“对!别他妈一张嘴就说谁有问题!”
声浪再次涌起。
楚玄终于动了。
他一步步走上广场中央的台阶,没有发言台,也没有麦克风,只是站在那里,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。
底下渐渐安静。
他知道他们在等他说话。
但他没开口。
只是抬起手,轻轻按了按左袖——那里藏着那块烧灼的金属片。然后,他缓缓松开披风扣,露出腰间的匕首。
不是拔出来,也不是炫耀。
就是让人看见。
看见他带着伤,也带着武器;
看见他不卑不亢,也不打算退让。
人群中有人低声说:“他这是在告诉我们,事情还没完。”
“当然没完。”旁边人接话,“你以为那些人会就这么算了?”
“可至少现在,是我们站在他这边。”
楚玄收回手,重新系好披风。
他转身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从高台另一侧传来:
“楚玄!”
是莫兰。
他不知何时又出现了,站在偏廊下,脸色阴沉如雨。
“你以为赢了一场口舌之争,就能改变什么?”他声音尖锐,“规则不是由欢呼声决定的。你躲得过一次陷害,能躲过十次?百次?等你真正触及他们的利益时,连骨头都会被碾成灰!”
楚玄停下。
没回头。
风吹动他的衣角,银发微微晃动。
他只说了一句:
“那你最好提醒他们——下次动手前,先把伪造的魔力频率调准一点。”
说完,他继续走。
身后,人群自发分开一条路。
没人再议论,也没人再喧哗。
他们都看着他的背影,一步一步,走得不快,却再也没有人敢拦。
当他走到广场尽头时,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空出的台阶上,啄了两下那块写着“真相比血脉更纯粹”的木牌,又飞走了。
楚玄的脚步忽然一顿。
他低头,看见脚边石缝里有一枚铜钉,锈迹斑斑,像是被人故意钉进去的。
他蹲下,手指一挑,将它取出。
钉帽内侧,刻着一行极小的字:
“东墙第三炉,底槽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,然后慢慢握紧。
远处钟楼敲响午时。
他起身,朝着锻造区的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