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震云依旧闭目靠在椅子里,但眉心的川字纹皱得越来越深,右手敲击膝盖的动作也变得频繁起来。他受伤的手臂似乎因为天气变化和持续的紧张而开始隐隐作痛,让他偶尔会发出极低沉的、压抑的呻吟。
中午过后,陆震云突然睁开眼,对守在门口的老妇人低声吩咐了一句:“阿婆,去巷口杂货铺打个电话给小七,问问码头那边……有没有什么新鲜事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试图打探消息,尽管问得极其隐晦。
老妇人应声去了。回来后的回答却让人失望:“小七说,码头那边风平浪静,就是查得比平时严了些,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。”
“风平浪静”……这看似好消息的词语,在此刻却像是一块巨石,更沉重地压在了两人心头。没有消息,有时就是最坏的消息。老马那条线,本就不是常规渠道,它的“风平浪静”并不意味着安全,反而可能意味着彻底的失联。
第二天,又在希望与失望的反复折磨中,缓慢而沉重地滑向黄昏。
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云层,在室内投下短暂而昏黄的光影,随即迅速被暮色吞没。
两天了。整整两天过去了。按照老马说的“三天到宜兴”,即使路上顺利,接应点的人收到东西后设法反馈消息回来,也需要时间。但……无论如何,不该如此毫无声息。
一种越来越浓烈的不祥预感,如同湿冷的雾气,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安全屋,渗透进每个人的毛孔。
顾清翰停止了踱步,站在房间中央,脸色苍白,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。他看向陆震云。
陆震云也早已睁开了眼睛,不再假装镇定。他眉头紧锁,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逐渐浓重的夜色,那只完好的右手紧紧攥着藤椅的扶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沉默。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只有两人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,在昏暗的房间里交织,诉说着同样的不安和恐惧。
失败了?被截获了?出意外了?
不祥的预感,几乎要化为实质,将两人彻底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