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晶的光映在血线上,那缕暗红仍在缓缓流动,像一条活物朝着石门爬去。我握紧火铳,脚步放轻,每一步都踩在符文断裂的缝隙之间。墙上的“德”字刻痕越来越多,深浅不一,有些是新划的,有些已发黑,像是经年累月留下的印记。
我记得苏青鸾说她梦见了火海吞没观星台。那时我以为只是幻觉,现在才明白,那是被封住的记忆在挣扎浮现。德妃用术法篡改人心,连梦境都能扭曲成刀,插进信者的心口。
石门就在眼前,凤凰凹槽清晰可见。我将玉佩嵌入其中,咔哒一声,机括转动。门缝里涌出一股腐气,夹杂着泥土与铁锈的味道。我没有立刻进去,而是甩出一枚冰针,射向门内侧壁。
落石轰然砸下,尘土飞扬。陷阱还在运作,说明密道仍受控制。
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火铳,又摸了摸袖中的寒晶。灵汐塞给我这把枪时,什么都没说。但她知道我会需要它。就像我知道,她不会真的让我一个人走到底。
可她不该来。
门开了一半,我正要迈步,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回头一看,灵汐站在通道拐角,手里提着灯笼,脸色苍白。
“你跟来了?”我声音压得很低。
她点头,“我不放心你。”
“这里危险。”
“那你更不能一个人进。”她走近,把灯笼递给我,“火光比寒晶亮,看得清些。”
我没再劝。她既然来了,就不会回去。
我们并肩走入石室。地面松软,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。中央隆起一座土堆,边缘渗着血,湿漉漉地蔓延到脚边。我蹲下伸手探了探,土是温的。
还有心跳。
我立刻抽出随身短刃,在土堆四周划出四道符线,引动玄冰诀。寒气顺着刃尖渗入地下,形成一个冰环,稳住下方气息波动。若太乙真人还活着,这一招能延缓他的衰竭。
灵汐站在我身后,手一直搭在我的肩上。她的掌心很热,和这里的冷完全相反。
“师父……”我低声唤了一句,却没人回应。
就在这时,暗处传来一声冷笑。
“沈清辞,你还敢叫他师父?”
德妃从侧壁暗门走出,披着黑色祭袍,手里拿着火折子。她站在一排火药桶前,桶身贴着符纸,显然是早有准备。
我站起身,挡在灵汐前面。
“你活埋他,是为了灭口?”我问。
“灭口?”她笑了,“我是为天下除害。太乙真人勾结北狄,私藏国书,证据确凿。若不是我及时发现,整个大靖都要毁在他手里。”
“血书是你伪造的。”
“血书?”她眼神一厉,“那真是血写的!是他自己的血!他在密室里写下认罪书,求我留他全尸。我答应了,把他埋在这里,让他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我说:“那你为何留下石碑?‘叛徒之师,永锢幽冥’——这是你写的吧?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羞辱他?”
她没答,只是盯着我看。
我继续说:“你怕真相泄露,所以毁掉所有记录。但你忘了,太乙观的弟子不会轻易死绝。苏青鸾梦里的火海,是我师父最后传出来的讯息。他想让人知道,他是被冤枉的。”
德妃嘴角抽了一下,“你以为你是救世主?你不过是个中了寒毒、靠公主血续命的废物!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?”
我没有动怒。
而是抬起手,从怀中取出《遗录》拓片,摊开在掌心。
“你没见过这个吧?”我说,“火族圣女承魂篇。上面写着,灵汐公主每献一次血,折寿一纪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意味着她本可以活很久,却因为我一次次靠近死亡。”
德妃眼神闪了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