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推开她,手臂却使不上力。她扶我起身,半抱半拖地带到软榻旁,轻轻放我躺下。
“睡一会儿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你不该……”我艰难开口,“你的命……”
“我的命早就交出去了。”她打断我,“从你第一次在我怀里发抖的时候,我就收不回来了。”
她解开外袍,盖在我身上,然后坐在榻边,握着我的手。烛光照着她侧脸,轮廓柔和,眼神却坚定得不像个闺阁女子。
门外传来宫人低语,似乎是来送药。
她抬手示意,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任何人不得打扰。”
门很快被关上。
屋内只剩我们两人。她低头看着我,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眉心。
“你总觉得自己必须一个人扛。”她说,“可你忘了,我也能站出来。”
我张了嘴,想说什么,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。
她笑了笑,“别说话,闭眼。”
我试着闭上眼,可眼皮沉重得像是压着千斤。意识一点点下沉,耳边只剩下她平稳的呼吸。
就在即将昏睡前,我听见她低声说:“下次换我先受伤,让你来救我。”
我没回应。
她也没再说话,只是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些。
不知过了多久,屋外风声渐起。窗纸轻微震动,像是有人在外徘徊。我昏沉中察觉异样,想睁眼,却使不上力气。
灵汐突然坐直了身体。
她松开我的手,缓缓起身,走向房门。脚步很轻,却带着戒备。她没有开门,而是停在门后,侧耳倾听。
外面很静。
但她没有放松。
她转身回来,从袖中取出火铳,放在案上最顺手的位置。然后重新坐回榻边,目光落在我肩胛处的青痕上。
那痕迹还在微微发光,像是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。
她伸手覆上去,掌心传来的热度让那青痕又亮了一瞬。
“你在烧。”她喃喃道。
我确实觉得体内有火在走,不是痛苦,而是一种陌生的躁动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血脉深处苏醒,与她的气息共鸣。
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,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疤,是刚才划破留下的。血已经止住,可皮肤下似乎有光在流动,一闪即逝。
她怔了一下,随即抬眼看我。
“我是不是……也开始变了?”
我没有回答。
她也不再追问,只是重新握住我的手,靠在榻边守着。
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交叠在一起,分不开。
屋外,风停了。
窗纸上最后一点晃动也消失了。
她的眼瞳深处,那抹赤金仍未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