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声炸开夜空,令牌应声而碎,碎片四溅。我立刻跃后三步,袖中凝出两枚冰针,甩手射出。两声闷哼从檐角传来,两个黑衣人跌落下来,一个捂着手腕,另一个肩胛已被冰针钉穿。
“绑起来。”我对赶来的侍卫说。
他们上前押人,我则蹲下查看尸体。此人面容虽像总管太监,但耳后有一道新疤,而我记得原人身无疤痕。再翻其衣领,内侧缝着一块暗色布条,触手粗糙,不像宫中制式。
我扯下布条,放在鼻下一嗅。
药味极淡,却刺鼻。是假死散。江湖上早禁用的方子,服后可令心跳停滞三日,外表如死人无异。难怪七日前验尸未查出问题。
“他不是总管太监。”我说,“是替身。”
话音未落,尸体突然冒烟。
先是手指发黑,接着整只手化作灰烬,迅速蔓延至全身。众人惊退,我却上前一步,伸手从他腰间抓出一块铁牌。火焰烧到胸前时,铁牌掉落,上面刻着一个“德”字,边缘磨损严重,像是常年佩戴所致。
我捏着铁牌,指尖发冷。
这不是普通的标记。德妃生前私库账册封皮,就是这种铁扣固定。只有贴身执事才有资格佩戴。
说明此人确属德妃旧部。
我站起身,看向灵汐。她握着火铳,站在雪中,目光紧盯着那堆余烬。
“他们想做什么?”她问。
“嫁祸。”我说,“用假令牌引我靠近,若我触碰,可能触发毒粉或符咒。再借我之手,让太乙观背负勾结北狄的罪名。”
她冷笑一声:“可惜你没上当。”
“但他们也没想到你会开枪。”
她扬了扬手中的火铳:“我从来不想赌。”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铁牌,德字深深嵌入金属,像是用力刻下的。这些人死了都不肯留全尸,宁愿自焚灭迹,可见幕后之人手段狠绝。
远处传来打更声,三更已过。
我将铁牌收起,对侍卫下令:“把两个弓手关进地牢,严加看管。若有异动,立即来报。”
“是。”
灵汐走到我身边,声音低了些:“你还撑得住吗?”
我点点头,其实肋骨处的痛越来越明显,像是有什么在体内撕扯。我不敢深呼吸,怕牵动经脉。
“回去再说。”我说。
她没坚持,只是扶住我的手臂。我们并肩往主屋走,身后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,一道深,一道浅。
刚进屋,她反手关上门,转身盯着我。
“你瞒不了我。”她说,“你受伤了,不止是昨天那些。”
我没有否认。
她上前一步,伸手探我后背。我躲了一下,但她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
我迟疑片刻,解开外袍。她掀开里衣,倒吸一口气。
我肩胛下方有一道暗痕,呈蛛网状扩散,颜色发青。那是玄冰诀失控后的反噬痕迹。一旦发作,轻则气血逆行,重则经脉尽断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昨晚。”
“你还敢走这一趟?”
“必须来。”
她盯着我,眼神变了。不再是担忧,而是愤怒。
“你以为你一个人扛就是负责?”她声音不高,“你以为你不说话,不倒下,事情就会过去?”
我没有回答。
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,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听着,沈清辞。你现在不是一个人。你有我在。你要查,我可以陪你。你要战,我跟你一起。但你要是想把自己逼死——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我不会让你做到。”
我看着她。
烛光下,她的眼睛亮得吓人。
我张了嘴,想说什么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,侍卫低声禀报:“大人,地牢里的哑奴……咬破毒囊,已经断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