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没说完,眼前一黑,整个人瘫软下去。
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床榻上。
屋子里很静,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。窗外天色昏沉,像是傍晚,又像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。身上盖着厚被,可还是冷,尤其是心口那一片,像是被什么掏空了又填满,胀痛难忍。
我试着动了动手,能动,但经脉里空荡荡的,真元几乎耗尽。
床边坐着一个人。
灵汐趴在床沿睡着了,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被角上。她的手腕包着白布,渗出淡淡的红。脸上没有血色,呼吸很轻。
我看着她,想起她说的话,想起她割破手腕时的眼神。
不是怜悯,也不是冲动。
是决定。
她知道那血意味着什么。
我也知道。
火命者现,凤鸣始响。
师父说过的话,终于在此刻清晰起来。她的血不只是能压制寒毒,它还能唤醒某些东西——比如埋藏在医书末页的秘密,比如玉佩共鸣的方向,比如我体内这门玄冰诀真正的归途。
我慢慢抬起手,想去碰她的发,可指尖刚碰到一缕,她就醒了。
她抬头看我,眼睛有点肿,声音哑:“你醒了。”
我没有收回手,就停在那里。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她没回答,只是坐直身子,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。“退烧了。”她说,“但你还不能动。”
“我说的是血。”
她顿了一下,低头看着自己包扎的手腕。“我知道你会问。”她说,“我也知道你不想要这份救。你想一个人走完这条路,不想欠任何人。”
我盯着她。
“可你忘了。”她抬头,直视我,“我不是在救你。我是在做我该做的事。”
“你不明白后果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她打断我,“我知道这血一旦用了,就会留下印记。以后每次你发作,它都会回应。我会感应到,你也逃不掉。我们之间会有一根线,斩不断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她继续说:“我还知道,母后留下的玉佩为什么会认我的血。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。她知道我会遇见你,知道我会站在你面前,知道我会选择这么做。”
她说完,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没有说话。
屋外传来脚步声,是侍女送药来了。她起身去接过托盘,转身时忽然停住。
“沈清辞。”她背对着我,声音很轻,“你说过你不欠任何人。可三百条人命的事,你不该一个人扛。”
我闭上眼。
停尸房里的笑痕,昨夜总管尸体说出的“你欠的”,还有那些未醒的冤魂——全都回来了。
她端着药走回来,放在桌上,然后坐回床边。
“现在。”她说,“你欠我的。”
她伸手握住我的手,把我的指尖贴在她腕间的布条上。
温热的血隔着布料传来搏动。
我睁开眼,看见她眼中有光。
屋外风声骤起,吹熄了半边烛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