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绕至后墙,借一棵老槐攀上矮檐,翻入院内。热浪扑面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正屋门框歪斜,里面黑烟弥漫。我用袖掩鼻,摸进内室。
地上横着一具尸体,全身焦黑,蜷缩如枯枝。无法辨认面容。我迅速扫视四周,在塌陷的床架下摸到一块硬物。
是半块玉佩。
已被烧得发黑,表面龟裂,凤凰纹只剩一角。但我一触它边缘,就知道它属于谁。
我将它紧紧攥住,退出火场。
躲在偏僻角门处,我用袖角擦拭玉佩断口。焦灰剥落,露出底下未完全焚毁的刻痕。纹路与记忆中的那一半完全契合——乳母临死前吐出的那半块。
我从怀中取出那半残玉,颤抖着手拼合。
咔。
两块嵌在一起,凤凰双翼渐成,尾羽交叠处,一点细小刻字露了出来。
“苏”。
我呼吸一滞。
不是德妃。
是师门?
这个字不该出现在这里。太乙观从不涉宫斗,师父更是避世之人。可这块玉,明明带着终南山旧玉特有的云纹底色,断口处还有细微划痕——那是我们年少练剑时,在石阶上磕碰留下的印记。
是谁把玉给了德妃?
又是谁,让乳母鞋底沾上终南山的赤壤?
我握着玉佩,指节发白。远处传来脚步声,整齐划一,是禁军巡防。我迅速收起玉佩,低头走出角门。
回到密室,我点亮油灯,将两块残玉并置案上。灯光下,“苏”字清晰可见,像是被人用极细的刀尖一点点刻进去的。
门外传来轻叩。
“是我。”是灵汐公主的声音。
我开门让她进来。她脸色苍白,进门第一句就是:“父皇说冷宫那把火,烧死了德妃。”
“尸体没确认。”我说。
“你怀疑不是她?”
我点头。“火起得太巧。圣旨刚下,人就死了。而且……”我拿起桌上的玉佩,“这块玉,不该存在。”
她接过玉佩,仔细看那“苏”字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这个姓……”她低声说,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。”
话音未落,窗外一阵风撞上门板,灯焰猛晃。玉佩上的“苏”字在墙上投出一道细长阴影,像一把竖立的匕首。
我的手慢慢移到腰间剑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