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进去!”仆妇推搡。
我踉跄一步,稳住身形,自行迈过高槛。祠堂内幽暗无灯,祖先牌位林立,香灰积尘,唯有一方蒲团置于正中,早已褪色发黑。
我缓缓跪下,脊背挺直,双手交叠置于膝上。
沈母立于门外,冷声道:“三日之后,若你仍不知悔改,便削发入观,永不得归府。”
门砰然关闭,锁扣落下。
我闭眼片刻,再睁时,眸光沉静如深潭。
远处更鼓敲过二更,风自窗隙钻入,拂过颈侧。我听见自己呼吸平稳,心跳不乱。唇间咬破的伤口隐隐作痛,血味在口中漫开。
但我知道,这一跪不是屈服。
是蛰伏。
是等刀锋再度藏进暗匣的时机。
祠堂外,脚步渐远。一名仆妇低声嘀咕:“小姐平日温顺,怎会……”
“嘘——”另一人截断话头,“夫人吩咐,不准议论。”
寂静重临。
我低头看着蒲团上的裂纹,像一道干涸的河床。右手缓缓移向袖中,指尖触到一片薄铁——那是匕首脱落的一小块刃片,在混乱中被我悄然拾取,藏入袖袋。
它冰冷,锐利,不足寸长。
却足以割开谎言,也斩断枷锁。
门外忽有窸窣之声。一片阴影贴着窗纸掠过,极轻,似落叶坠地。
接着,一枚小纸团从窗缝塞入,滚落在我脚边。
我没有立刻去捡。
而是静静坐着,听着外面的风声,数着心跳的节奏。
直到确认无人驻足,我才缓缓俯身,拾起那团素笺。
展开,只有四个小字,墨迹未干:
“速毁兵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