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住,回头看我。
“嗯。”
“值得吗?”
他走近一步,额头几乎碰到我的。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下来,落在我鼻梁上。
“不值得。”他说,“但我愿意。”
我闭了闭眼。
再睁开时,看见他正盯着我的脸,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,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骨头里。
“别再丢下我了。”他说。
我没回答。
他也不逼我。只是牵着我继续往前走。路过出租车时,司机冲我们笑了笑,按了一下喇叭,又按了一下。
车子没走。
我们也没走远。
停在巷口的路灯下,他忽然把我拉进怀里。力道很大,几乎让我喘不过气。他的心跳撞在我的胸口,一下一下,震得耳膜发麻。
“我试过忘了你。”他在耳边说,“结果发现,记不住你的时候,我才像个死人。”
我没说话。
他抱着我没松手。
雨越下越大。
远处的路灯在水洼里碎成一片光斑,又被新的雨点砸散。我靠在他怀里,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雨声混在一起。
他忽然松开我,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。
是那个密封袋。
我一眼就认出来,里面是我的外卖工作证。照片上的我头发乱糟糟的,笑得勉强。他一直收着。
他把袋子递给我。
我没有接。
他也不急,就那样举着,雨水打在塑料膜上,发出细小的响声。
“你说以后可以直接来找你。”他低声说,“我现在来了。”
我终于伸手接过。
指尖碰到袋子的瞬间,他抓住我的手腕,把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。
“感觉到了吗?”他说,“它现在跳得这么快,是因为你。”
我没抽手。
他低头,嘴唇擦过我的额角,很轻,像是一种确认。
“明天还能见到你吗?”他问。
我看着他。
他眼底有红血丝,脸色苍白,显然还没完全恢复。可他的眼神很清醒,没有试探,没有算计,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。
“能。”我说。
他嘴角动了一下,像是想笑,又没笑出来。
就在这时,巷子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我们同时转头。
一个穿雨衣的人影提着工具箱走过,看了我们一眼,点点头,继续往前走。是修管道的工人。
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。
顾晏辞呼出一口气,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。
“回家吧。”他说。
我点点头。
他牵着我的手,往小区里走。走到楼下时,我忽然想起什么。
“极光……”我说,“真的能看到吗?”
他停下脚步,转过身面对我。
“能。”他说,“我已经查过了,下个月最佳观测期。天气好,能见度高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出租屋的窗户能看见?”
他笑了下。
“我试过。”他说,“用模型推演过光线角度。那天晚上,极光会刚好穿过你床头那扇窗,照在墙上。”
我怔住。
他伸手抚过我的发尾,动作很轻。
“我不只是想带你去看。”他说,“我想让你知道,你住过的每个地方,我都想过怎么让它变得更暖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