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事,我没跟任何人说过。
“我也记得你。”我说,“你第一次用洗衣机,把袜子和碗一起洗了。你说番茄炒蛋最难,因为火候总是不对。你还拿泡面叉当戒指,说以后要给我买真的。”
他笑了,嘴角动了一下。
“那枚叉子还在你抽屉里。”他说,“我没让它丢。”
我忽然觉得鼻子酸。
可我还是没动。
“如果你再变回去呢?”我问,“如果明天醒来,你又成了那个说我是临时变量的人呢?”
他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录音笔,放在玻璃柜上,按下播放键。
里面传出他的声音,断续却清晰。
“如果我变成顾晏辞,请用这本书砸醒我。如果书没用,就放这段录音。如果我还是不认你……那就带我去楼顶,看星星。只要北斗还在,阿辞就不会彻底消失。”
那是他在清醒时录的。
早在一切混乱开始之前。
我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,把另一支录音笔拿出来。它一直在录,从昨晚到现在。
我把两支笔并排放在柜子上。
“那你现在听好了。”我说,“我不是你的缓存区,也不是你的错误代码。我是苏晚,是你愿意为我偷走婚礼的那个人。如果你敢再忘记我一次——”
话没说完,他忽然上前一步,抱住我。
力道很大,像是怕我消失。他的下巴压在我肩上,声音贴着耳朵传来。
“我不会再忘了。”他说,“就算他们把我关进医院,把我的记忆重置一百次,我也会顺着这组坐标,一路找到你。”
我没有推开他。
外面没有风,也没有雨。只有婚纱上的钻石反射着冷光,照在我们脚边的地面上,像一片碎了的银河。
他的手慢慢松开,退后半步看我。
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他说,“你愿意吗?”
我没说话。
我只是伸手,拿起那支录下他梦话的录音笔,放进他西装口袋。
动作很轻。
他看着我,眼神一点点亮起来。
我转身走向那件婚纱,指尖碰到头纱上的钻。冰凉,但真实。
我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。
然后是一阵窸窣声,像是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。
我回头。
他手里拿着一本翻旧的经济学教材。
封皮磨损,页角卷起。
他把它放在玻璃柜上,正好压住那张北极车票。
“这次不用砸了。”他说,“我自己回来了。”
我看着那本书,想起他昏迷时写的字。
“若我变成顾晏辞,请用这本书砸醒我。”
现在他回来了。
不是靠暴力,不是靠疼痛。
是靠着一遍遍重复我的名字,在梦里,在现实里,在无数个快要被抹去的瞬间里。
我走回他面前,抬手解开他领带的第一个扣子。
“别穿这么正式。”我说,“你不适合。”
他站着没动,任我解。
领带滑下来一半,露出衬衫口袋。里面塞着一张纸。
我抽出来一看。
是婚礼誓词草稿。
上面写着:“我愿意娶苏晚,无论她是外卖员、是路人、是唯一记得阿辞存在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