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女摇摇头,举起竹篾对着光看,竹篾上的纹路像水波纹,她得意地冲大家笑,眼里闪着光。
小男孩在旁边给果盘穿提手,用红绳在竹篾上缠出个小蝴蝶结:“这样提着走亲戚,比塑料袋体面多了。”
去镇上卖柿子那天,天刚蒙蒙亮。竹筐里的柿子透着甜香,果盘上的红绳结在风里飘。结巴的孩子挑着担子走在前头,脚步迈得稳稳的,生怕晃坏了柿子。
“慢点走,”扎羊角辫的姑娘在后头喊,“早市人多,咱赶得上。”
哑女帮着扶竹筐,见结巴的孩子额角冒汗,掏出手帕给他擦,指尖蹭过脸颊,他脖子都红了。
到了镇上,刚把果盘摆开,就有个大婶凑过来:“这果盘编得真俏,多少钱一个?”
“五块钱一套,带俩柿子,”小男孩抢着答,拿起个果盘转了转,“你看这花纹,纯手工编的,城里买不着。”
大婶拿起果盘颠了颠:“是挺结实,给我来两套,送邻居一套。”
没一会儿,竹筐里的柿子就见了底,果盘也卖得剩没几个。小男孩数着钱,手指头都数不过来:“能买三大袋糖!还有竹刀,结巴哥的刀该换了。”
回程时路过布店,扎羊角辫的姑娘拽着哑女往里走:“给你扯块红布,做件新袄,天冷了好穿。”
哑女使劲摆手,往结巴的孩子那边指——他的棉袄袖口磨得发亮,露出里面的旧棉絮。
“都买,都买,”扎羊角辫的姑娘笑着掏出钱,“给你扯红的,给他扯蓝的,过年穿新袄。”
结巴的孩子站在布店门口,脸憋得通红,想说不用,却被小男孩推了进去:“穿新袄编竹器,手都能灵活点。”
回到竹亭时,夕阳正落在竹满堂桥的栏杆上,把桥影拉得老长。哑女抱着新布料,坐在竹凳上比划,想象着新袄的样子,嘴角一直翘着。
结巴的孩子蹲在火塘边烤柿子,竹签串着的柿子在火上转,烤得焦皮冒泡,甜香味飘得满亭都是。
“尝尝烤柿子,”他递一串给哑女,竹签上的柿子烫得冒热气,“比……比生的更甜。”
哑女吹了吹,咬了一小口,烫得直吐舌头,眼里却笑得亮闪闪的。
竹亭的灯亮起来时,扎羊角辫的姑娘在缝新袄,竹制的顶针在手指上转来转去。小男孩趴在竹桌上,用竹笔给新画的竹渔船涂色,船帆涂成了红布条的颜色。
火塘里的竹枝“噼啪”响,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。远处传来竹满堂桥的铃铛声,风一吹“叮铃叮铃”的,混着竹亭里的笑声,像支说不完的歌。
这日子啊,就像哑女补好的竹箩筐,看着普普通通,却装着满当当的甜,缝缝补补里全是热乎气,让人心里踏实得很。
新布料在竹桌上摊了三天,哑女才敢动手裁。她把布铺在竹制的案板上,用竹尺比着画粉线,手抖得厉害,画歪了就抿着嘴重新画,竹尺在布上挪来挪去,像在跳小碎步。
“别紧张,”扎羊角辫的姑娘凑过去帮她按住布角,“就按你平时给竹器缠布条的法子来,准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