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惊鸿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沈墨轩身侧稍后的位置,她没有说话,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审视与警惕,落在秦昭雪身上。显然,她也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。
沈墨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理智告诉他,履行承诺是必须的,人无信不立,尤其是在秦昭雪确实助他脱困的前提下。但情感上,交出这件倾注了心血的杰作,无异于割舍自己的一部分。而且,将这件可能牵扯到“百年冤案”的物品交出去,是否会引来更大的麻烦?
他想到了那幕后“王爷”的势力,想到了陨石坑底的枯骨,想到了这“异星石”本身蕴含的危险。
最终,沈墨轩深吸了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。他看向秦昭雪,目光坦然:“沈某虽不知姑娘具体所为何事,但既然当初有约在先,姑娘又确曾救我于危难,此番探索亦出力良多,那么,此物……”
他顿了顿,伸手,小心翼翼地将石台上那只流光溢彩的秘色瓷莲瓣碗捧起,感受着那温润如玉、却又冰凉的触感,心中闪过一丝不舍,但动作却坚定地递向了秦昭雪。
“……依约,归姑娘所有。”
秦昭雪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秘色瓷,看着那如梦似幻的釉色在沈墨轩手中流转,她的眼神再次出现了瞬间的波动,那是一种混合着感激、释然、以及更深沉痛楚的复杂情绪。她伸出双手,极其郑重地,如同承接一件稀世圣物,亦或是千斤重担,将那只碗接了过去。
碗入手,她微微低头,凝视着碗中那仿佛能吸纳灵魂的碧色,良久。
当她再次抬起头时,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收敛,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。她看向沈墨轩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:
“多谢。”
然后,她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,话语中带着一种仿佛预见了未来的告诫:
“此物或将掀起惊涛骇浪,你……最好置身事外。”
话音未落,她不再有任何犹豫,将秘色瓷用早已准备好的、内衬软绸的特制木盒小心装好,系紧背在身上。最后看了沈墨轩与慕容惊鸿一眼,那眼神深邃难明,随即转身,玄色的身影几个起落,便已没入晨曦笼罩的茂密山林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仿佛她从未出现过,只留下那只绝世瓷碗被带走的空缺,以及那句充满不祥预感的警告,在寂静的晨风中回荡。
沈墨轩站在原地,望着秦昭雪消失的方向,心中空落落的,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,却又被卷入了一个更深的谜团。
慕容惊鸿走到他身边,望着同一方向,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:
“她的话,或许是对的。”
惊涛骇浪,即将来临。
秦昭雪带着唯一的秘色瓷离去,她所谓的“百年誓言”或“沉冤”究竟是什么?这件秘色瓷作为“信物”,将被呈给谁?又会掀起怎样的“惊涛骇浪”?沈墨轩虽然履行了承诺,但真的能如秦昭雪所告诫的那样“置身事外”吗?那位幕后“王爷”的势力,以及可能因碎片而遭殃的陈氏窑场,又会将怎样的麻烦引到他的身上?失去了秘色瓷实物,沈墨轩的商盟事业和探索计划,又将如何继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