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铁证如山(2 / 2)

“大胆沈墨轩!”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,打断沈墨轩的追问,“公堂之上,岂容你巧言令色,恫吓证人!你所言皆是狡辩,并无实证可以推翻陈窑主提供的物证与人证!”

沈墨轩心知这知县恐怕早已被陈霸先打通,或者本身就不愿深究,只想尽快结案。他深吸一口气,知道再辩无益,只能做最后努力:“大人,学生乃朝廷钦赐举人功名,深知礼法,绝不敢行此鸡鸣狗盗之事。此案疑点重重,仅凭一面之词与一件来路不明的所谓‘赃物’便定学生之罪,恐难服众!学生请求大人详查,还学生清白!”

“功名?”知县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,“功名乃朝廷赐予品行端方之士的荣耀,岂是尔等行龌龊之事的护身符?!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既然你矢口否认,那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!”

他话音一转,语气变得森然:“按《大诰》,窃取工坊秘方,形同窃取军国利器,乃重罪!你身为举人,知法犯法,罪加一等!本官现革去你举人功名,削为庶民!打入大牢,详加审讯,待查明赃物去向(指失窃的秘方和样品实物),一并上报,依律重判!”

革去功名!

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,不仅打在沈墨轩头上,也让堂下的曾焕仁眼前一黑,几乎站立不稳!功名是沈墨轩最重要的身份护盾,一旦被革,他便与普通百姓无异,在这公堂之上,将再无任何特权,只能任人宰割!

“大人!不可啊!沈公子定然是冤枉的!”曾焕仁噗通一声跪下,疾声高呼。

“放肆!公堂之上,岂容你喧哗!”知县厉声呵斥,“再敢多言,以同党论处!来人!将沈墨轩功名革除,押入大牢!退堂!”

惊堂木再次重重拍下,如同最终的判决,不容置疑。

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,粗暴地摘去沈墨轩代表功名的方巾,撕扯间带着屈辱的力道。沉重的枷锁并未因功名革除而取下,反而被衙役推搡着,踉跄地押往县衙后方那阴暗潮湿的牢狱。

曾焕仁跪在原地,看着沈墨轩消失的背影,脸上充满了绝望与无力。他知道,沈墨轩完了。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城,一旦被革去功名,陷入这等“铁证如山”的冤狱,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。而他曾家,不仅失去了扭转贡品危机的希望,更可能因为“勾结窃贼”而受到牵连。

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,大多摇头叹息,认定了这外乡举人是个道貌岸然的窃贼。

阴暗、潮湿、散发着霉烂与秽物混合气味的牢房,比杭州府的牢狱更加不堪。沈墨轩被粗暴地推入一间狭小的囚室,铁栅栏门在身后“哐当”一声锁死,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与希望。

肩上的枷锁沉重,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。功名被革,身陷囹圄,罪名一旦坐实,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流放甚至杀头的重刑。船队的同伴还在海湾苦苦等待,商盟的发展刚刚起步,探索海洋的梦想尚在襁褓……一切,似乎都要在此刻戛然而止。

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闭上眼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愤怒与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对方布局周密,官商勾结,几乎无懈可击。但真的毫无破绽吗?那本失窃的“异星石”笔记,与陈家的秘方失窃,是否有关联?慕容惊鸿现在何处?她是否在暗中行动?

不知过了多久,牢房外传来脚步声。一名穿着皂隶服色、低着头、看不清面容的狱卒,提着一个破旧的食盒,默默地来到栅栏前,将一份粗糙的麦饼和一碗不见油星的菜汤从栅栏缝隙塞了进来。

这狱卒与其他凶神恶煞的狱卒不同,动作略显急促,放下食物后,并未立刻离开,而是飞快地抬眼瞥了沈墨轩一眼,那眼神复杂,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。

沈墨轩心中一动。

就在那狱卒转身欲走的瞬间,他借着外面通道里微弱的光线,看到那狱卒的指尖,极其隐晦地在那个麦饼上轻轻按了一下,然后迅速收回,低头快步离去。

沈墨轩默不作声,待那狱卒脚步声远去,他才缓缓挪动戴着枷锁的身体,艰难地拿起那个看似与其他囚犯别无二致的麦饼。

入手的感觉,似乎有些异样。他仔细摩挲,发现麦饼底部有一小块区域格外坚硬。

他小心地掰开那块硬物,里面赫然藏着一小卷被油纸包裹的纸条!

展开纸条,上面只有一行娟秀而略显仓促的小字,墨迹很新:

“今夜子时,噤声。”

没有落款,但沈墨轩的心脏却猛地一跳!这字迹……他认得!

是慕容惊鸿!

慕容惊鸿果然在暗中行动!她让狱卒传递纸条,约定“今夜子时,噤声”,究竟意欲何为?是打算劫狱,还是另有计划?她是否已经查到了什么关键线索?子时之时,这阴森恐怖的龙泉县大牢,将会发生怎样的变故?沈墨轩能否凭借这唯一的希望,挣脱这“铁证如山”的绝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