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点星·破妄(2 / 2)

在张贵那如同灰色油腻雾气的能量场核心深处,一点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活跃、散发着对“黄白之物”强烈渴望的暗金色光点,如同黑夜中的鬼火,骤然被星瞳锁定!那是贪欲!是张贵此刻最强烈的、试图从这桩“案子”中榨取油水的原始欲望!这欲望如此赤裸,如此强烈,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真相的好奇!

同时,星瞳的余光也捕捉到了张贵腰间悬挂的那串钥匙中,一枚钥匙上沾染的、极其极其微弱的、与黄牙那包污秽药粉同源的墨绿色能量残留!虽然极其淡薄,几乎被衙门本身驳杂的气息掩盖,但在沈墨轩不顾一切的聚焦下,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磷光,瞬间被他捕捉!

电光火石之间!信息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完成整合!

“班头…明鉴…” 沈墨轩喉咙里爆发出嘶哑到变调的、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吼声!他猛地抬起左手,用尽全身力气指向张贵!不,是指向他腰间那串钥匙!“…他…他的钥匙…沾…沾了那药粉!他…他们…早就…串通好了!是…是疤脸刘!是地龙帮…指使…陷害…要…要弄死小的…吞…吞小的摊子!”

声音嘶哑、破碎、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、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咆哮般的穿透力!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喉咙里抠出来的!

张班头脸上的威严和审视瞬间凝固!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!他下意识地、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悬挂的那串黄铜钥匙!

果然!

在其中一枚钥匙的齿缝和边缘,极其细微地,沾染着几点几乎看不见的、灰绿色的粉末污迹!那污迹的颜色和气味,与他刚才在仵作房匆匆瞥见的、黄牙那包毒药粉末极其相似!

这小子…这小子怎么知道的?!他连钥匙上的粉末都看到了?!这怎么可能?!除非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黄牙往钥匙上抹?!不!不可能!

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,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绕住张班头的心脏!他那张圆胖的脸上,精心维持的威严彻底崩塌!惊愕、难以置信、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瞬间取代了所有的算计!他猛地抬头,看向地上那个如同破布娃娃般蜷缩着、却爆发出如此惊人之语的年轻人!那双布满血丝、深陷眼窝的眼睛里,此刻正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、洞穿一切的冰冷光芒!

点星破妄!于绝境之中,以星瞳为引,以残存意志为薪,燃尽最后一丝精神力,精准点破那隐藏在表象之下、最关键的破绽!如同黑暗中刺破迷雾的寒星!

“你…你胡说什么!” 张班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色厉内荏地吼道,试图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。但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和瞬间苍白的脸色,已经出卖了他。

“钥匙…药粉…串通…疤脸刘…” 沈墨轩死死盯着张班头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,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,敲在张班头的心上。随即,他身体猛地一软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骨头,彻底瘫倒在冰冷的地上,头一歪,昏死过去。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,证明他还活着。一缕暗红色的血线,从他紧闭的嘴角缓缓渗出,蜿蜒流下,在污黑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。那是精神透支、强行催动星瞳反噬的内伤。

签押房里死一般寂静。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“噼啪”声。

张班头站在原地,如同被施了定身法。他低头看着腰间钥匙上那几点微不足道的污迹,又看看地上昏死过去、气息奄奄的沈墨轩,脸色变幻不定。惊疑、恐惧、愤怒、还有一丝被彻底打乱计划的懊恼,在他心中疯狂交织。

这小子…邪门!太邪门了!

疤脸刘…地龙帮…栽赃陷害吞摊子…这动机完全说得通!而且,钥匙上的药粉…这是铁证!是他张贵自己都忽略了的铁证!如果这小子一口咬定,甚至闹上去…他张贵收受地龙帮好处、纵容甚至参与构陷的事情,恐怕就捂不住了!

冷汗,第一次顺着张班头的鬓角流了下来。他精心设计的熬鹰、威吓、套话的节奏,被沈墨轩这石破天惊的“点星破妄”彻底打乱!局面瞬间逆转!

“班头…这…” 旁边那个年轻衙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看着昏死的沈墨轩和脸色难看的张班头,不知所措。

张班头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脸上迅速恢复了那种精明的阴沉。他三角眼里寒光闪烁,盯着地上昏死的沈墨轩,如同看着一块烫手的山芋。

“哼!装死?” 他冷哼一声,语气却没了之前的笃定,“把他拖到旁边柴房去!看紧了!没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靠近!还有,立刻去查!查查那个黄牙跟疤脸刘的关系!查查这小子摊子附近,最近有没有地龙帮的人活动!快去!”

衙役连忙应声,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沈墨轩拖出了签押房,朝着更阴暗潮湿的后院柴房而去。

张班头独自留在阴冷的签押房里,踱了几步。他走到桌边,拿起那串钥匙,仔细端详着那几点灰绿色的污迹,眼神阴晴不定。许久,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、带着狠厉的弧度。

“疤脸刘…地龙帮…想拿老子当枪使?” 他低声自语,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“还有这小子…留不得…”

与此同时,府衙侧门外,一条堆满垃圾的阴暗小巷里。

柳含烟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灰布裙,嘴里叼着的枯草茎随着她咀嚼的动作微微晃动。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,仿佛在躲避寒风。一个穿着衙役便服、獐头鼠目的年轻人,正点头哈腰地站在她面前,低声快速地汇报着什么。

“…张头儿脸色都变了!那小子…那小子邪门得很!昏过去前指着张头儿的钥匙,说上面沾了毒药粉!还说是什么疤脸刘和地龙帮指使黄牙栽赃,要吞他的摊子!张头儿让人把那小子关柴房了,还派人去查疤脸刘了…” 衙役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兴奋。

柳含烟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在昏暗光线下的眸子,如同深潭般幽邃。当听到沈墨轩精准指出钥匙上的药粉和幕后主使时,她咀嚼草茎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,眸底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锐利、如同刀锋出鞘般的精光!

点破钥匙药粉?洞悉疤脸刘的动机?

这绝非巧合!更不是“猜”能解释的!

在那种绝境下,重伤濒死,却能如此精准地抓住唯一的、几乎被忽略的死穴,一击致命,瞬间扭转乾坤!
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“眼力”了!这是一种近乎妖异的洞察力!一种在毁灭边缘爆发出的、洞穿虚妄的绝对锋锐!

柳含烟缓缓吐出嘴里的草茎。枯黄的草叶无声地飘落在污浊的泥地上。她看着府衙那扇紧闭的、散发着冰冷威严的侧门,又仿佛透过厚重的墙壁,看到了柴房里那个昏死过去、却刚刚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“点星破妄”的身影。

一丝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和探究欲,如同藤蔓般在她眼底悄然滋生,缠绕,疯长。那眼神,不再是单纯的玩味和审视,而是带上了一种猎人发现顶级猎物的炽热光芒。

“有点意思…”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淡、却危险至极的弧度,声音低如耳语,消散在阴冷的巷风中,“…看来,得找个机会,好好‘看看’你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