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九黎收起伞,喘了口气。他转头看闻人烬,发现她跪在了封死的墓口前,手掌贴着地面,指节发白。
“爸……”她低声说,“你死得真惨。”
她没哭。声音很平,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就知道的事。
陈九黎走过去,在她旁边蹲下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把伞尖轻轻点在地上三下。一下,两下,三下。
这是他对亡魂的礼数。
他望着那道被封死的入口,说:“你们的仇,我替你们报了。”
沈照慢慢拔出探阴棒,用袖子擦掉上面的血。她收起羊皮纸,把笔杆折断扔进废墟。她走到两人身边,站定。
风卷着沙尘掠过荒山,远处天边泛出一点灰白。封印符的火光还在跳动,映在三人脸上。
闻人烬终于站起来,拍了拍裤子。她从兜里掏出那个木牌,看了一眼,然后弯腰,把它插进了墓口前的土里。
“阿禾。”她轻声说,“安息吧。”
沈照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里已经没了血丝。她伸手扶住探阴棒,站得笔直。
陈九黎看了眼天色。“回去。”
三人转身往山下走。路不好走,碎石遍地,但他们走得稳。
走了约莫二十步,闻人烬忽然停下。
“等等。”她说。
陈九黎回头。
她盯着自己刚才插木牌的地方。土被风吹开了些,露出一角布料,灰白色,像是寿衣的边角。
她没说话,只是慢慢蹲下,用手扒开浮土。
表盖开着,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。
那是她父亲失踪那天的时间。
她看着那截手臂,手指慢慢收紧。
陈九黎走回来,站在她身后。
“埋了吧。”他说。
闻人烬点点头,从皮衣内袋摸出一把铜钱,撒在尸体周围。她没再看,直接用脚把土踩实。
沈照默默递过一张符。闻人烬接过,贴在坟堆上。
火光一闪,符纸烧尽。
三人继续走。天快亮了,山路上影子拉得很长。
陈九黎走在最前,闻人烬居中,沈照断后。他们的脚步声很轻,但整齐。
走出半里地,沈照忽然抬手,探阴棒横在胸前。
“停。”
陈九黎立刻停下。
前方路面看似正常,但沈照的探阴棒在微微震动。她蹲下身,手指贴地,感受了一会儿。
“地下有东西在爬。”她说。
话音未落,脚下的土突然鼓起一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