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,眼中星河不再乱流,而是缓缓旋转,凝成两涡深潭。她抬起手,指尖划空,七道虚符凭空浮现,顺序与地上北斗完全一致。
“原来这样就行。”她喃喃道,“不是看鬼,是调气。”
陈九黎抬头:“你能控了?”
“嗯。”她点头,“通幽之力不是往外看,是往内收。王半仙把自己烧进去那一刻,其实是在教我怎么关门。”
话音刚落,闻人烬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她眼睛睁开,瞳孔泛金,直勾勾盯着陈九黎:“你是谁?”
“你九黎哥哥。”他不动。
“骗子!”她一拳砸向桌面,粉盒弹开,糯米枪掉出来,“前世你把我魂魄钉在镇魔桩上!你说护我,结果让我生不如死!”
陈九黎仍坐着,任她扑上来掐住自己脖子。指甲陷进皮肉,他也不躲。
“打也好,骂也好,”他喘着说,“反正你现在摸得到我。”
闻人烬手一松,跌坐在地。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,那片碎铃正在发烫。她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上面。
铃声轻响。
刹那间,无数画面冲进脑海——雪夜古庙,七根银针插地成阵;红衣男子背对月光,手中伞尖挑着半块龟甲;远处山门崩塌,一个穿金缕衣的女人跳入深渊……
她浑身剧震,抱住头跪下。
良久,她抬起头,眼神清明:“原来……你是把自己拆成了七根针。”
陈九黎揉了揉脖颈:“疼吗?”
“疼。”她咧嘴一笑,带着血,“但值。”
他站起身,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木匣。打开后,七枚祖传银针静静躺着。他拿起最短那一根,折断,扔进炉火。
“旧的用完了。”他说,“新的得重新炼。”
他取来油灯,放在案上。又让沈照割腕一寸,接三滴血;让闻人烬咬破手指,同样三滴。两血相融,落入针尖。
火焰腾起,呈青金色。
他手持银针,在火中煅烧七次。每次抽出,都见血光一闪,随即隐没。第七次出炉时,针身泛出温润光泽,隐约可见“九转玄针”四字篆纹浮于表面。
“成了。”他低声道。
就在这一刻,所有卷宗哗啦翻页,文字重组,墨迹泛金:
“九转玄针治邪病,一针封脉,二针定魂,三针斩祟,四针逆命,五针召亡,六针焚契,七针——闭门。”
沈照默默拿起羊皮纸,用朱砂写下新诀:“通幽可控者,可为引;契约未断者,可为媒;血脉同频者,可为基。”
闻人烬则摸着心脏旧伤处,低声说:“我能感觉到……
陈九黎把七枚新针别回袖中,拎起伞走到门口。
“怕就对了。”他回头看了一眼,“因为它知道,这次上门的,不是来救人的,是来送葬的。”
沈照站起身,探阴棒虽断,但她已不再依赖。她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那尊仍矗立在废墟中的青铜石像。
“它还在发热。”她说。
“当然。”陈九黎靠在门框上,“门没关死,守门人怎么能凉?”
闻人烬忽然抬手,将断铃紧紧攥住。金属嵌进掌心,血顺着指缝往下滴,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。
一滴。
两滴。
第三滴落下时,她胸口的符文骤然亮起,一道金线直射窗外,连接向城市另一端某处尚未熄灭的灯火。
陈九黎眯起眼。
“医馆?”他问。
没人回答。
雨更大了,打在屋檐上像鼓点。侦探社的灯还亮着,映出三人身影,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