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年。”赵瘸子盯着他们,一字一顿,“如果今天没人动手,三年后,全城人会一个接一个疯掉。不是鬼害的,是这阵自己醒了。”
陈九黎低头看着地上的七个标记,忽然笑了下。
“所以咱们仨凑齐了还不够?”他抬头,“还得再找四个替死鬼?”
“不是替死。”赵瘸子摇头,“是共赴。必须七人心意相通,同一瞬受创,否则阵反噬,谁都活不了。”
闻人烬缓缓站起身,走到族谱光影前。她伸手触碰自己的名字,指尖穿过虚影,落在下方那句“双魂分祭”上。
“我另一半魂被困在铃里二十年。”她声音很轻,“听着所有人发疯,看着他们失控,回不去。”
她转向陈九黎:“你说你是压阵之血,那我呢?我是祭品,还是刽子手?”
陈九黎没答。
他弯腰捡起半截伞骨,尖端朝下,在自己掌心轻轻一戳。血珠涌出,顺着骨节滑落,滴在其中一个“天灵”标记上。那圈痕迹顿时泛起微光,像是被唤醒。
“不管是谁。”他说,“既然走到这儿了,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。”
沈照抹了把脸上的血,踉跄着上前一步,将断掉的探阴棒插进第二个标记里。木屑崩裂,但她没松手。
“我这条命,早就卖给地府了。”她说,“多死一次,也不算亏。”
王半仙突然抬起头,嘴角挂着血,眼神却清明了几分。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,点向第三个圈。
“我欠你三命。”他对陈九黎说,“还差最后一笔。”
赵瘸子看着三人,又看向闻人烬。
她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铜铃灰烬,眼神复杂。
“你不用现在答应。”赵瘸子收回光剑,独眼光芒渐弱,“但时辰不多了。阳气下沉,阴脉回升,最多两个时辰,阵会自动补全。到时候,不只是我们,整座城都要陪葬。”
话音落下,密室内陷入沉默。
头顶裂缝仍在缓缓扩张,枯骨之轮的残骸散落四周,干尸歪斜倒地,胸口空洞如井。那张烧尽的婚帖只剩一角焦灰,随气流轻轻打转。
陈九黎站在中央,红衣残片披肩,左手握伞骨,右手垂在身侧,血顺着指尖滴落。
他忽然抬头,看向闻人烬:“你小时候,是不是总做同一个梦?”
她一怔。
“梦见有人站在床边,对你说话,可你看不见她?”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。
她没回答,只是缓缓抬起手,将那撮灰烬撒向空中。灰落在第七个“天灵”标记上,轻轻覆盖了那两个字。
赵瘸子拄着拐,退到石柱阴影下,独眼闭合,琉璃光彻底熄灭。
王半仙伏在地上,手指还在动,无声地描摹着那个未完成的“坎”字。
沈照靠着柱子,左眼血流不止,却仍死死盯着地面那七个圈。
陈九黎深吸一口气,抬起伞骨,指向祭坛深处。
“那就试试看。”他说,“谁先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