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让它烂在土里!”闻人烬猛地拍桌,“我不是什么容器!我是闻人烬!我烧过自家门帘,偷过祖宗牌位,我还敢对着董事长老子甩耳光!你们凭什么说我生来就是为了被人利用?”
“因为你躲不掉。”陈九黎看着她,“就像我躲不掉每次看到红布旗就想杀人,沈照躲不掉每月朔日必须引月华入骨。我们这些人,从出生那一刻起,就被钉在了这条路上。”
门外传来担架车轮滚动的声音,由远及近,停在了走廊尽头。
又一个患者。
但没人动。
沈照低头,手指在羊皮纸上快速移动,写下一行盲文:**她的心跳频率变了,和铃纹共振。**
陈九黎察觉到什么,转头看向她。
她微微点头。
他知道意思——闻人烬已经开始被激活了。
雨还在下。
陈九黎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,湿透的红衣紧贴身体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火。他能感觉到左眼里的金纹在跳动,像是有什么记忆正试图冲破屏障。
他扶着墙,深吸一口气。
“如果你真是钥匙。”他盯着闻人烬,“那我们就得知道,门后面到底关着什么。”
“我不知道!”她几乎是嘶喊出来的,“我只知道我十六岁那年,亲眼看见我爸把一个孕妇推进井里!她说她怀的是家族血脉,可我爸说‘这一代不需要新的容器’!我逃出来的时候,手里只攥着这块胎发绳!”
沈照猛然抬头。
“容器……不止一个?”
闻人烬喘着气,眼神有些失焦,“他还说过一句话——‘等铃响那天,真正的继承者才会醒来’。”
陈九黎眯起眼。
“所以他早就知道你会觉醒。”
“所以他怕我。”她冷笑,“所以我必须消失。”
屋外又是一道闪电。
这一次,陈九黎看清了自己手臂上的疤痕——它正在渗血,血珠顺着皮肤滑落,滴在地上,竟凝成一个小小的符形。
他抬起左手,握紧伞柄。
伞尖第三次敲地。
三声过后,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闷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眼前闪过一幕画面:一座石殿,中央悬着一具破碎的铜铃,
画面一闪而过。
他踉跄了一下,扶住桌子。
“你怎么样?”沈照问。
“没事。”他摆手,“只是……有点熟。”
“什么熟?”
“那个殿。”他喃喃道,“我去过。”
沈照沉默片刻,忽然说:“你左眼刚才闪了一下,比之前亮。”
陈九黎没答,而是走到闻人烬面前,直视她的眼睛。
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他说,“一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懂,等第七个病人死完,你自己被拖进阵心;二是跟我一起查到底,哪怕真相是你最不想面对的那个。”
她咬着嘴唇,指甲掐进掌心。
“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?”她终于开口。
陈九黎转身,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。打开后,里面是一小片焦黑的布料,上面绣着半个铃铛图案。
“这是你母亲棺材里找到的。”他说,“和你胎发绳包在一起。王半仙临死前交给我的。”
闻人烬盯着那块布,瞳孔剧烈收缩。
“你……什么时候拿到的?”
“昨天。”他说,“但我一直没告诉你,因为我知道,一旦你看到这个,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”
她伸出手,却又停在半空。
雷声再次炸响。
这一次,灯光恢复。
惨白的日光灯下,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交错如网。
闻人烬缓缓放下手。
她没说话,但眼神变了。
不再是抗拒,而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。
陈九黎看着她,轻声道:“现在,你还想剖那只虫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