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刚完成献祭,身体半透明,魂魄正被地脉缓缓吞噬。她忽然抬头,目光穿透时空,落在陈九黎身上。
她笑了。
“九黎,你忘了我,但我从未走远。”
陈九黎喉咙发紧,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她转身,道袍翻飞,眉心一点朱砂,在雪夜里红得刺眼。她抬起手,指尖轻点沈照的眉心:“通幽骨,本是你我之约的信物。今日归你,也归你命。”
沈照浑身一震,探阴棒嗡鸣不止,裂纹中泛出蓝光,像是在回应。
女子又看向闻人烬,魂影微微一顿:“你指尖沾了我的血,血脉同源,七器归位,终要靠你。”
她声音渐弱,身影开始消散。
陈九黎冲上前一步:“你是谁?!”
她回头,风雪中,唇形轻启。
“闻人初雪。闻家初代家主之妹,你的道侣,沈照的前世引路人,闻人烬的血脉源头。”
话音未落,裂隙开始闭合。
陈九黎识海剧痛,金纹几乎要破眼而出。他死死盯着那消散的身影,手抓着红绸,想再靠近一点,可身体被强行拉回。
沈照在最后瞬间,看见女子袖中滑出一块龟甲残片,上面刻着三个字——“小赌怡情”。
然后,一切归暗。
密室恢复寂静。
油灯依旧未燃,铜镜彻底碎裂,只剩边框和七个凹点。其中“王家旧铺”那一点,仍泛着微光。
陈九黎跌坐在地,左眼金纹未退,血丝爬满眼白,手还抓着残片,指节发白。沈照瘫靠墙角,探阴棒掉在一旁,骨身裂成三段,掌心全是血。她喘着气,嘴唇发紫,却盯着自己眉心,像是还能感觉到那指尖的温度。
偏室里,闻人烬的手指缓缓放下,指甲缝里的血干了,留下一道暗红痕迹。
陈九黎慢慢抬头,看向沈照。
“她说你是通幽骨的继承者。”
沈照没动,声音很轻:“她说她等我。”
“她说你是她安排的后手。”
“她说……”沈照终于转头,目光直直看向他,“她是你妻子。”
陈九黎没否认。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里血丝更重,可神情却冷了下来。
“那她也骗了我。”
沈照一愣。
“她说莫信碑文,莫信族谱。”他缓缓站起身,捡起红绸,缠回伞柄,“可她没说,她哥哥为什么要篡改仪式。”
他低头看着铜镜残框。
“她没说,七器归位,到底是镇邪,还是养它。”
沈照撑地想站起来,手一滑,又跌回去。她盯着那点微光,声音发涩:“王家旧铺……是不是有答案?”
陈九黎没答。
他走到门边,伞尖轻点地面,三下。
红绸游出,贴着石缝蔓延,像是在探路。
“走。”他说,“去王家旧铺。”
沈照咬牙,终于撑起身子,捡起断掉的探阴棒,握在手里。
她没再问能不能走,也没说累。
她只是跟着他,一步一晃地往外走。
院中雾气未散,偏室里,闻人烬的手指又动了一下,指甲缝里渗出一滴血,落在衣角,晕开一小片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