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在灯里。”陈九黎回头,嘴角勾起一丝笑,“你拿她头发做人偶,是想替她挡灾?还是……想用她当饵,钓出下一个?”
男人没说话,但后颈的皮肤开始发黑,像是有东西从皮下往上爬。
沈照探阴棒一挑,把他掀翻在地。他后背一着地,整张皮突然塌陷,像是被抽空了肉,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。他张嘴想喊,可喉咙里滚出的不是人声,是一串咕噜咕噜的水泡音。
“尸傀。”闻人烬踢了踢那具干尸,“还挺能撑。”
陈九黎蹲下,银针挑开他衣领。锁骨下方,有个火鸦纹身,和血池白骨手上的徽记一模一样。但纹身边缘泛着青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。
“不是主谋。”他站起身,“是棋子。有人用尸油泡过他的心,让他听话。”
“那谁是主谋?”闻人烬问。
陈九黎没答,只把布偶捡起来,塞进闻人烬的粉盒里。“带回去。这玩意儿还能用。”
“用它干啥?再听一遍鬼叫?”她皱眉。
“听声辨位。”他走向门口,“七盏灯,七个人偶,七个活祭。这局才刚开始,人家已经摆好棋了。”
沈照探阴棒点地,盲文浮现:“灯阵残缺,缺一不可。”
“缺哪个?”闻人烬问。
“最亮的那个。”沈照抬手,指向东南,“它没来。”
陈九黎脚步一顿。他想起红伞自动指向东南的那晚,伞骨震颤,像是在躲什么。现在七盏灯也往那个方向去,可最亮的一盏,迟迟未现。
“那边有东西。”他说,“压着阵眼。”
“什么东西能压住引魂灯?”闻人烬不信。
“要么是更邪的,”陈九黎摸了摸腕间红绸,“要么是……还没死透的。”
三人出门时,天刚擦黑。巷口那七盏灯早已不见,但地上影子还留着痕迹——七道绿印排成北斗,最后一颗星的位置,空着。
陈九黎走在前头,红伞扛在肩上。伞尖忽然一颤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他没理会,继续往前走。
沈照探阴棒轻敲伞骨,盲文浮现:“灯未灭,人在等。”
“等什么?”闻人烬问。
“等钥匙。”沈照声音低,“等能打开阵眼的人。”
陈九黎没回头,只把红绸又绕紧了一圈。他想起闻人烬耳后裂开的朱砂痣,想起那片金光玉片,想起血池里浮出的白骨手——那手上的火鸦徽,和眼前这尸傀身上的,一模一样。
“他们以为钥匙回来了。”他忽然说。
“谁?”闻人烬问。
“做局的人。”他停下脚步,抬头看天。东南方向,云层裂开一道缝,月光漏下来,照在一条小巷深处。
巷口,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。
她背对着他们,长发垂地,手里提着一盏灯。
灯焰幽绿,映出她影子——影子没有脚,只有一根麻绳,拖在地上,像条死蛇。
陈九黎银针滑入指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