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回头,但能感觉到那股寒意,像是冰锥贴着皮肤,随时能刺进去。
“你引来的东西,远不止这些。”
是沈照的声音。
他笑了下:“你跟踪我?”
“不用跟踪。”她站在他身后三步,探阴棒不动,声音比昨夜更冷,“你的血走到哪,它们就跟到哪。你杀的不是邪祟,是‘门’的守卫。”
他没动。
左眼金纹突然灼热,像是被什么点燃了。他眼角余光瞥见,沈照蒙眼的布条下,有血渗出来,顺着脸颊往下流,一滴,落在她探阴棒上。
棒子嗡地一震。
他腕间的银针也跟着震,七根齐鸣,像是在呼应什么。
“你看见了什么?”他问。
“我看见地脉在动。”她说,“你脚下那道符,不是镇魂,是钥匙。你每杀一个纸扎人,就等于往门里扔一块砖,门开得更大一点。”
他没反驳。
因为他也感觉到了。脚底传来细微震动,像是地底下有东西在爬,顺着那道金光符的裂缝,往深处钻。他低头,看见青石板的缝隙里,正缓缓渗出一道幽蓝细线,和昨夜义庄血纹指向同一个方向——东南。
沈照收回探阴棒,轻轻敲了三下地面。
和他伞尖敲地的节奏,一模一样。
整条街的金光符突然暗了一下。
纸扎人的碎屑还没散,风一吹,竟开始往中间聚。不是复原,而是被什么吸着,往地缝里钻。地底那道蓝线猛地一跳,像是活了过来。
陈九黎没动。
他盯着那道线,忽然问: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
“我不是告诉你。”她说,“我是警告你。”
“警告我什么?”
“你杀的那些阴兵,本不该存在。”她抬手,指尖轻轻抹去脸上的血,“它们的命格早就被抹了,魂不该留。可有人用符强行拖住,不让它们入轮回。你每杀一个,就等于替那人清了债。”
他眯眼:“谁的债?”
“三十年前的。”她顿了顿,“那块招魂引残碑,不是埋在老槐树下。它在动。”
他心头一震。
“谁在动它?”
“你。”她说,“你的血在引它。”
他没说话。
银针在掌心发烫,像是要烧起来。他忽然觉得,昨夜义庄的血书“见”字,不是警告,是召唤。他不是在查案,是在被人一步步牵着走。
沈照转身要走。
他叫住她:“你这双眼睛,真不怕鬼?”
她停步,抬手摸了摸蒙眼布。
“不怕。”她说,“鬼怕我。”
她走了。
巷子口风起,吹散最后一片纸屑。他站在原地,伞还撑着,血从伞尖滴下,一滴,正落在那道幽蓝细线上。
金光一闪。
线突然变粗,像血管一样搏动了一下,随即往地底深处蔓延,速度更快了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伤口,血流得比刚才快,像是被什么吸着。他抬起手,七根银针并排横在掌心,针尖齐齐指向东南。
针尾嗡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