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盟,边境星域,“中立回廊”。
这片位于星盟与未探索虚空交界处的星域,被临时选定为盟约会议的举办地。没有宏伟的建筑,只有一座由星盟工程舰队紧急搭建的、风格极其简洁的银白色平台,悬浮于一颗垂死的红巨星引力平衡点之上。平台周围,数支星盟精锐舰队保持着最高警戒,无形的探测波束如同梳子般反复梳理着附近的每一寸空间。
选择此地,既体现了星盟的诚意,也展现了其实力与谨慎。
首先抵达的,是“源初火种”联盟的代表。没有庞大的舰队,只有三艘造型古朴、仿佛由古老巨木与活体藤蔓交织而成的生物舰船,它们悄无声息地滑出跃迁通道,散发着磅礴的生命气息与岁月沉淀的厚重感。为首的,正是守藤人埃尔德拉,他手持虬结木杖,步伐沉稳,身后跟随着“晶壁守护者”的符文虚影与“星灵低语者”的柔和光团。
埃尔德拉踏上平台,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星盟舰队,最终落在迎上前来的霍克元帅与墨菲斯身上,微微颔首:“生命的火种,在任何严冬中都未曾熄灭。希望此次汇聚,能带来新的暖意。”
紧接着,平台另一侧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,一座仿佛由流动的星光与不断生灭的几何图案构成的、非实体的“门扉”悄然开启。“编织者”艾尔丹那优雅而略带虚幻的意念体从中迈出,他依旧是那副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,但周身流转的规则韵律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,也更加……凝重。
“秩序的经纬与混沌的丝线,终需交织。”艾尔丹的意念传入所有与会者心中,他看向霍克,“希望你们带来的,不仅仅是危机的情报。”
霍克元帅面容肃穆,行了一个标准的星盟军礼:“感谢诸位应邀前来。危机迫在眉睫,但也孕育着希望。请随我来,林夜指挥官已在等候。”
平台中央,一座半球形的会议室内,陈设极其简单。林夜并未坐在主位,而是站在星图前,背对入口。当埃尔德拉、艾尔丹以及霍克等人步入时,他才缓缓转身。
此时的林夜,与之前又有所不同。他气息完全内敛,仿佛一个普通人,但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,却仿佛蕴含着旋转的星云与规则的生灭。他只是站在那里,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会议室的中心,连他周围的空间,都似乎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、不同于外界的“质感”。
埃尔德拉的木杖轻轻顿地,眼中闪过一丝惊异。艾尔丹的意念体也微微波动了一下。
他们都能感觉到,林夜变了。并非单纯的力量提升,而是一种本质上的……进化。他仿佛已经初步跳出了单纯秩序或混沌的框架,踏入了一个更加微妙难言的层次。
“看来,林夜阁下此行,收获远超我等预期。”艾尔丹率先开口,意念中带着一丝探究。
林夜微微点头,没有寒暄,直接切入主题,他的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力量:“诸位,客套话不必多言。我们共享的情报,想必各位已初步了解。‘宇宙田园协议’,‘观测者’,‘修剪’……这些并非遥远的传说,而是悬于我等头顶,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。”
他抬手一点,星图上亮起“沉眠星旋”的标记,并将自己与“回响文明”信息墓穴共鸣、遭遇“概念尸骸”以及最后与“协议维护者”交锋的部分关键记忆片段,以精神投影的方式,共享给了埃尔德拉和艾尔丹。
那规则晶化的悲壮,概念尸骸的恐怖,以及“规则校正阵列”那令人窒息的抹杀力量,让两位见多识广的高等存在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尤其是艾尔丹,他对规则的变化最为敏感,更能体会到那种绝对秩序下的冰冷与绝望。
“如此说来,‘虚无之潮’确与‘观测者’脱不开干系,甚至可能就是其清理工具。”埃尔德拉的声音带着沉痛,“我族古老预言中提及的‘园丁之剪’,原来指向于此。”
“不仅仅是清理工具,”林夜补充道,同时取出了那枚“基石”碎片,碎片在他掌心散发出温和而古老的光芒,立刻吸引了埃尔德拉和艾尔丹的全部注意,“根据‘基石’文明遗留的信息,他们怀疑‘潮汐’的波动周期,可能与‘协议’的‘评估周期’有关。下一次强烈的‘潮汐’波动,很可能就是一次大规模的‘修剪’信号,或者……是‘观测者’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刻。”
他展示了一部分从碎片中解读出的、关于“潮汐”与“协议”关联性的推测数据。
艾尔丹的意念体剧烈波动起来:“动态秩序需要混沌作为养料,而绝对的秩序……只会带来僵化与死亡。若‘协议’的目的真是将宇宙‘修剪’成一片毫无生机的‘标准花园’,那所有走动态发展路线的文明,包括我的‘创生回廊’,都将失去存续的根基!我们必须阻止它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