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这条街又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?”
老林端来根胶凳,“这些年靠拼命还是挣了些钱,虽然我们身份不太光鲜,但用来开这间烧烤的每一分都干干净净,空了就有以前的兄弟们过来捧捧场,做点小生意预热下以后的退休时间,至于老张,”几人顺着老林的视线望向沉默的老张,“他照顾了我一辈子,总也需要兄弟照应他,这么多年他也没成家立业,要说亲人那是没有,但不一定是要血缘才是亲人。”
王浩然似乎很着迷这类故事,硬是欲言又止,止言又欲,生怕打断了老林的思路。
“日子还算清净,至少前几年是这样,调查局说的异常事件发生得没有这么频繁,直到我们遇到了经历过最严重的异常事件,那晚是我见到过最大的一场雨,整条街都淹上了,我们都在帮地势低的邻居抢救些值钱的家当。”
“雨太大了,水涨得太快了,”老林的声音陡然一变,那份紧迫感瞬间被一种冰冷的、毛骨悚然的寒意取代,“就在我们帮最后几户人转移完,筋疲力尽地躲进这家店的时候……外面的雨,毫无征兆地,停了。”
他刻意强调了“毫无征兆”四个字,带着一种诡异感。
“停得特别快,特别彻底。前一秒还是震耳欲聋的倾盆暴雨,下一秒……整个世界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。只剩下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,滴滴答答,响得让人心慌。”
老林的眼神变得空洞,仿佛又看到了那雨停后的景象:“我们站在门口,往外看。街上的水还在,浑浊得像泥汤,淹没了大半条街。闪电也没了,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只有……水面上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难以名状的恐怖。
“水面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,飘起了一层……东西。” 老林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,脸上是混杂着困惑和恐惧的表情,“不是垃圾,也不是水草。是一种……灰白色的,非常非常细小的……絮状物。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析出的纤维,又像是……霉菌的孢子团?它们就那么静静地浮在水面上,密密麻麻,覆盖了整个水面,像给脏水盖了一层厚厚的、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毯子。”
“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,”老张突然闷声补充了一句,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加入关于那晚的回忆,声音干涩,“雨水的腥味没了,变成一种……又甜又腥又腻的味道,闻着让人头晕,想吐,像……像什么东西在巨大的湿地里烂透了。”
老林点点头,肯定了老张的话:“对,就是那种味道。甜得发腻,腥得刺鼻,腻得让人窒息。我们当时又累又冷,闻着这味儿,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,恶心得不行。”
“就在我们惊疑不定的时候,”老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带着一种目睹了禁忌之物的恐惧,“那东西……出现了。”
他没有具体描述“那东西”是什么样子,但语气中的战栗和恐惧足以说明一切。
“它不是从水里出来的,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……它就像是……从那些漂浮的灰白色絮状物里……凝聚出来的。或者说,是那些絮状物自己‘活’了过来,汇聚成了‘它’的形状,随着它的出现就像是突然地震起来了,”
老林夹着烟的手抖得更厉害了,烟灰簌簌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