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木齐章却不同。
她抬起头,目光清亮地迎上陈星的视线,脸上没有半分矫揉造作的红晕,反而落落大方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,干脆利落地回答:
“好啊。明天上午我有空,一起去吧。”
她回答得如此自然坦荡,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没有丝毫的忸怩和犹豫。
这种超出时代常见女性矜持的大方和沉稳,让陈星微微一怔,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更深的喜爱和敬意。
他就知道,他看中的姑娘,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。
“那……那就说定了。”
陈星高兴地点头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
他原本还担心她会不好意思。
“嗯。”木齐章应了一声,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柔和。
她并非不懂羞涩,只是她觉得,与陈星之间,经历了这么多事,早已超越了那种浅薄的羞怯。
拍照,是为了共同走向未来的一个必要步骤,坦然接受便是。
这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和从容,正是她最吸引陈星的地方之一。
简单的对话,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,却充满了默契和信任。
木齐章想起刚才刘兵那副活络又仗义的样子,心里微微一动。
她抬头看向陈星,语气带着一丝回忆和好奇:
“陈星,刚才那位刘兵同志……我好像有点印象。
是不是在县城供销社附近,帮忙抓住人贩子的那个年轻警察?
当时他穿着警服,动作特别利索。”
陈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,随即笑了:
“对,就是他,你记性真好。
那次他刚调到派出所不久,立了功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和沉重:
“刘兵他……其实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木齐章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变化,安静地看着他,等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陈星叹了口气,声音低沉了些:
“刘兵跟我同年入伍,在一个班。
他军事素质特别好,本来是有机会提干的。
可惜……他家里情况复杂。”
他摇了摇头,
“他亲娘走得早,他爹娶了个后娘。
那后娘……是个厉害角色,一心想着掌控刘兵,好让他以后帮扶她带来的儿子。”
“刘兵在部队的时候,他后娘就三天两头写信,不是逼他寄钱,就是张罗着给他介绍老家对象,其实都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,想把他拴在身边。”
陈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鄙夷和无奈,
“刘兵性子倔,不肯妥协。
后来眼看提干希望不大,他干脆就申请退伍了。
他不想一辈子被后娘拿捏。”
“退伍分配的时候,他特意选了离老家远远的咱们县。
就是图个清静,想靠自己闯一闯。
可他那后娘,还是不死心,听说现在又托人往这边捎信,想让他回去相亲呢。”
陈星说完,沉默了片刻,眼神里带着对战友遭遇的同情和一丝愤懑:
“刘兵是个有本事、重情义的人,就是被家里拖累了。
好汉无好妻,懒汉守花枝,这话有时候真不假。
他要是摊上个明白家庭,前途肯定比现在好。”
木齐章静静地听着,心里也泛起一阵波澜。
她没想到, 那个看起来开朗仗义的刘兵,背后也有这样心酸的无奈。
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陈星在家里的处境,虽然具体情形不同,但那种在原生家庭中“不受宠”、被算计的滋味,却有几分相似。
她看着陈星,轻声说:
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好在刘兵同志自己立得住,又有你这样的朋友。”
陈星点点头,目光坚定:
“是啊,朋友相交,贵在知心。 他能干又正派,以后日子差不了。
我就是……替他可惜。”
这番对话,让木齐章对陈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。
他不仅有能力有担当,更对朋友怀有真挚的情谊和同理心。
这种重情重义的品质,在木齐章看来,远比显赫的家世更重要。
她心里对陈星的认可和信赖,不禁又增添了几分。
同时,她也更加确信,自己和陈星,都是那种不愿被命运捆绑努力想要挣脱困境开创自己人生的人。
屋外,是木家人为晚餐忙碌的温馨声响。
屋内,是两颗年轻的心为共同未来踏实规划的平静交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