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2 / 2)

粮站损耗,向来是油水最多的地方,要是能找出问题......

对账到一半,窗外传来的一声。

木齐章探头一看,李婶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往粮站后墙根溜达,怀里鼓鼓囊囊的。

老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啐了一口:又来了,这老李头天天在粮站附近转悠。

他干啥?

谁知道,老周眯着眼,上回还看见他往兜里揣粮仓的老鼠粮。

木齐章心头一动。

老鼠粮?还是......

她想起那包埋在李家后院的黄金。

会不会真正投机倒把的是李家?

木齐章按下自己的震惊,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。

李家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吧?

继续核账时,木齐章发现西仓的损耗单的确有问题。

周叔,她指着账本,

上个月西仓报了十五斤鼠耗,但实际只清理出五斤鼠粪。

老周皱眉:差这么多?

而且,木齐章翻出领粮记录,同一天,李婶家领了十斤扫仓粮

老周猛地站起来:他娘的!走,找主任去!

刘主任听完汇报,脸色铁青:查,现在就带人去李家!

木齐章跟在后面,心跳如鼓。

这次查的虽然是扫仓粮。

但万一挖出那包黄金呢?

粮站的职工、街道办的干部,加上两个戴红袖章的民兵,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冲进李家院子。

李婶扫完厕所正在晾衣服,看见这阵势,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。

这、这是干啥?她声音发抖。

刘主任亮出搜查令:有人举报你家偷领扫仓粮。

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。

张婶挤在最前面:哎呦,是不是弄错了?李家可是咱院最穷的!

赵大娘扯着嗓子:就是!李婶连件囫囵衣裳都没有,哪会偷粮?

几个妇女七嘴八舌:谁这么缺德举报啊?

肯定是有人冤枉......

她们的眼神不住地往木齐章身上瞟。

毕竟是木齐章带人来的。

搜查进行到一半,一个民兵忽然在后院喊:主任!这土是松的!

铁锹挖下去不到半米,就碰到了油纸包。

刘主任亲自打开,黄澄澄的金条,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
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。

李婶瘫坐在地上:这、这不是我家的......

李强的脸唰地白了:有人栽赃!是她!一定是她!

李强冲过来想打木齐章,被身边的红袖章一把按在地上。

刘主任拿起一根金条,沉甸甸的,在手里掂了掂:李家的,解释解释?

李婶浑身发抖扑过去抱住刘主任的腿:

主任,这真不是我们的!肯定是有人......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埋在这儿的。

李强额头冒汗,眼珠子乱转:对!对!木齐章昨天上午还来过后院,肯定是她干的。

木齐章站在人群后面,面色平静:

李强,我昨天在粮站对账,全站的人都能作证。

老周立刻站出来:

就是,二丫昨天一整天都在粮站,根本没离开过。

围观的邻居们窃窃私语。

张婶尖着嗓子:哎呦,李家穷得叮当响,哪来的金子?

赵大娘也帮腔:就是,李婶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,这金子肯定有问题。

几个妇女七嘴八舌:会不会是解放前埋的?

听说李婶男人以前在旧政府干过......

李婶脸色惨白嚎啕大哭:冤枉啊,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金子哪来的。

刘主任冷笑:不知道?

她举起金条,这上面还刻着民国三十八年

人群哗然。

民国三十八年,解放前夕。

李婶的男人忽然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。

刘主任厉声喝问:李富贵,这金子是不是你爸当年贪污的?

李富贵嘴唇哆嗦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事情闹大了。

当天下午,县里来了人,带着枪的公安把李家三口全带走了。

最后街道办贴出告示:

李富贵一家隐瞒历史问题,私藏敌产,即日起下放农村劳动改造。

其住房收归街道统一分配。

李家房子空出来的当天,院子里就炸了锅。

张婶拉着街道王干事哭诉:我家五口人挤一间房,孩子都睡灶台了......

赵大娘塞给王干事一篮子鸡蛋:我闺女要结婚,没房可咋办?

连平日不吭声的孙家都来凑热闹:我家三代贫农,最该分房!

王干事被吵得头疼,最后拍板:房子归街道统一分配,谁也别惦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