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成一个激灵,连忙改口:“公……公子,您有什么吩咐?”
杨辰指了指他手里的亮银枪:“我让你扮护卫,你把这家伙亮出来做什么?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西府赵王罗成?”
“我……我就是擦擦,它都好几天没见光了。”罗成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。
“擦什么擦?你一个护卫头领,用得着这么精贵的兵器?你那杆是烧火棍,是顶门杠,就不是枪!”杨辰没好气地说道,“赶紧给我包起来!再让我看到一次,你就自己回太原去。”
一听要让他回去,罗成顿时急了,手忙脚乱地用黑布把亮银枪重新裹了个严严实实,嘴里连声保证:“别别别!公子,我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!我这就把它当烧火棍使!”
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模样,杨辰终是没忍住,笑骂了一句:“没出息的样。”
一场小小的风波,很快过去。
队伍继续南行,又走了两日,地势开始变得崎岖。平坦的官道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在山岭间蜿蜒的土路。道路两旁的村庄,也变得越来越稀疏,且大多门窗紧闭,偶尔见到几个村民,也是面带菜色,神情惶恐,看到商队过来,便远远地躲开,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。
空气中,开始弥漫着一股紧张和萧索的气息。
定国军的士兵们,虽然依旧是伙计和护卫的打扮,但他们身上那股军人的肃杀之气,已经不自觉地流露出来。握着车把的手,攥得更紧了;扛着扁担的肩膀,也绷了起来;走在队伍两翼的人,看似在闲聊,实则眼角的余光,已经将周围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山石林木,都扫视了无数遍。
这天傍晚,商队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扎下营地。
篝火燃起,驱散了山间的寒意。士兵们围坐在一起,啃着干硬的饼子,气氛有些沉闷。
杨辰独自坐在一块大石上,没有去管束他们。他知道,进入这片真正的三不管地带,每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。这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
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,如同狸猫一般,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的夜色中潜了回来,几个起落,便到了红拂女身边,低声耳语了几句。
红拂女听完,面色不变,起身走到了杨辰身边。
“杨公子。”她依旧用着商队里的称呼。
“有消息了?”杨辰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山峦。
“嗯。”红拂女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已经可以确定,我们要找的人,就在前方三十里外的绵山之中。她们的日子,很不好过。”
“哦?”
“缺粮,缺药,更缺兵器。三百多人,一大半是老弱,新招募的流民连基本的操练都没完成。被困在山里,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。”红拂女的语气里,没有丝毫的同情,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杨辰点了点头,这与“红颜录”上的提示,完全吻合。
“那头‘过山虎’呢?”杨辰又问。
红拂女的眼中,闪过一丝冷意:“他已经集结了上千人马,封锁了绵山周围几条主要的出山道路。看样子,是准备来一出瓮中捉鳖。算算时间,最多就在这一两日,便会动手。”
“一两日……”杨辰轻轻念着这三个字,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目光扫过营地里那些神情紧绷的士兵们。
“传我命令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“今晚,好好休息。”
“明天,我们去看一场好戏。”
话音落下,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,只留下一个从容不迫的背影。
而罗成,在听到“过山虎”和“上千人马”的时候,那双眼睛,已经瞬间亮了起来,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那根用黑布包裹的“烧火棍”,骨节发出了“咔咔”的轻响。
终于,要开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