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。
他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,输得连最后一点尊严,都荡然无存。
不!我还没输!
一个疯狂的念头,在他脑海中升起。
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!
杨辰能赢李世民一次,不代表能赢第二次。天下之大,李唐才是最强盛的。
我李密,薄有声名,手下也曾有数十万之众。我若去投奔李渊,他必然会以礼相待,将我奉为上宾,再给我一支兵马,让我去对付杨辰,对付王世充!
到那时,我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!
这个念头,像一根救命稻草,让溺水中的李密,重新燃起了希望。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怨毒的冷静所取代。
他不能再待在洛阳了,待在这里,就是等死。
他要走!立刻就走!
……
当晚,夜色如墨。
李密换上了一身普通富商的衣服,带着仅剩的十几个死忠亲信,牵着马,鬼鬼祟祟地朝着洛阳城的偏僻北门摸去。
他不敢走大路,不敢走西门,他怕撞上巡逻的军队,更怕被杨辰的人发现。
北门的守卫,看到这一小撮人要出城,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
“干什么的?”
李密的亲信连忙上前,塞过去一锭银子,谄媚地笑道:“军爷,我们是往河内贩货的商人,家里有急事,劳烦军爷行个方便。”
那守卫掂了掂银子,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个低着头、用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。那身形,那气质,即便穿着粗布衣服,也掩盖不住。
守卫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轻蔑,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挥了挥手。
“开门,让他们过去。”
城门开了一道缝,李密等人如蒙大赦,牵着马,低着头,快步走了出去。
直到走出很远,李密才敢回头望一眼那座巍峨的城池。他的眼中,充满了怨毒与不甘。
“杨辰,你等着!我李密,一定会回来的!”
城楼上,一名校尉看着那远去的身影,对身边的副将低声道:“就这么放他们走了?杨公那边……”
副将打了个哈欠,靠在墙垛上,淡淡地说道:“这是杨公亲自下的令。杨公说,李密这种人,留着是祸害,杀了又脏手。不如放他去关中,让唐国公头疼去吧。”
……
三天后。
一骑快马自西而来,直入洛阳令府。
书房内,杨辰正对着沙盘,与徐茂公推演北上的路线。
“报——!”一名斥候冲入房中,单膝跪地,“禀杨公!关中急报!李密在逃往长安途中,于熊耳山叛乱,被唐将盛彦师伏击,全军覆没,李密本人……当场被斩杀!”
书房内一片安静。
徐茂公捋着胡须的手一顿,长长地叹了口气,眼中神色复杂。他与李密,毕竟也曾有过君臣之谊。
杨辰的脸上,则没有任何意外。
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。
李密是枭雄,不是甘居人下之辈。投降李渊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只要一有机会,他必然会反。而生性多疑的李渊,又岂会真心信他?
“知道了,传令下去,厚葬李密,以魏公之礼。”杨辰平静地吩咐道。
“是!”斥候领命退下。
徐茂公看着杨辰,欲言又止。
杨辰转过头,微微一笑:“军师,瓦岗的时代,过去了。”
是啊,过去了。
随着翟让的死,随着李密的死,那个曾经搅动天下风云的瓦岗寨,终于彻底化作了历史的尘埃。
而现在,站在这片废墟之上的,是一个崭新的,属于杨辰的时代。
杨辰的目光,重新落回沙盘上,他的手指,点在了“太原”的位置。
“洛阳的棋盘,已经清扫干净了。”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锋芒,“军师,是时候,去北边,落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