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队约莫百人的兵马,打着魏公府的旗号,正试图接管城门的防务。为首的将领,是李密的族弟,名叫李仲。
“秦琼何在?!”李仲骑在马上,手持魏公金令,一脸倨傲,“魏公有令,命我接管北门防务,命秦琼部即刻驰援西门,不得有误!”
城楼上,秦琼手持双锏,冷冷地看着下方的李仲,一言不发。他身后的士兵,也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,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。
李仲见无人应答,顿时大怒:“秦琼!你敢抗令不成?!”
“奉杨公令!”秦琼终于开口,声音如同金石相击,传遍四野,“战时,凡持魏公府令牌、号令者,一概视为奸细,不必请示,立斩无赦!”
李仲愣住了。
杨公?哪个杨公?
他还没反应过来,秦琼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一只铜锏,向前一指。
“放箭!”
“嗖!嗖!嗖!”
城楼之上,早已准备就绪的弓弩手,松开了弓弦。
密集的箭雨,如同死神的镰刀,瞬间覆盖了李仲和他麾下的百余人。
惨叫声只响起了短短一瞬,便戛然而止。
李仲到死,眼睛都瞪得大大的,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秦琼敢杀他。他手中的魏公金令,掉落在血泊之中,被马蹄踩得变了形。
秦琼冷漠地看了一眼下方的尸体,转身对身边的副将道:“传令下去,将这些人的首级,悬于城头,以儆效尤。”
“是!”
类似的场景,在洛阳城的各个角落,同时上演。
徐茂公坐镇中枢,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。罗成、秦琼等手握兵权的将领,则化身为最锋利的刀刃,以雷霆手段,清除着城内所有不稳定的因素。
那些忠于李密的势力,在失去了统一指挥,又面对着同仇敌忾的数万大军时,根本不堪一击,转眼便被瓦解、吞并。
整个洛阳,在经历了短暂的阵痛之后,便如同一台被重新拧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,以前所未有的效率,疯狂运转起来。
粮草、军械、民夫,源源不断地被调往前线。
一道道防线被重新加固。
一股股生力军被投入最危急的城段。
李世民很快便察觉到了这种变化。
他发现,洛阳城的抵抗,非但没有因为陷阵营的登城而崩溃,反而变得更加顽强,更加有序,甚至……更加疯狂。
他中军大纛下的传令官,已经跑死三匹马。
“报!秦王,东门守军出城反击,我军攻城部队损失惨重!”
“报!秦王,北门守将秦琼,率部死战,我军云梯被焚毁十余架!”
“报!秦王,南门……南门守军打开城门,数千百姓持农具冲出,与我军……与我军扭打在一起……”
李世民听着一条条匪夷所思的战报,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。
疯了。
这座城,彻底疯了。
他无法理解,是什么样的力量,能让一座即将被攻破的城池,在瞬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。
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,再次投向了西门那座燃烧的巨塔。
或许,答案就在那里。
……
烈火,热浪,浓烟。
燃烧的攻城塔,成了一座矗立在战场中央的巨大火炬。
吊桥之上,杨辰静静地站着,他手中的龙胆枪,斜指地面,枪尖的血珠,滴落在滚烫的木板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“滋啦”声,瞬间蒸发。
他的对面,尉迟恭那张黑脸,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混杂着暴怒、羞辱和一丝隐秘兴奋的复杂情绪。
他尉迟恭纵横沙场,打过无数硬仗,杀过无数悍将,却从未见过如此……离谱的对手。
从城墙上跳下来?
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?
“好……好……好!”尉迟恭连说三个好字,他那双铜铃般的环眼,死死地盯着杨辰,咧开大嘴,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,“有种!比俺老程还有种!”
他口中提到了程咬金,但目光却从未离开杨辰分毫。
“你叫杨辰,是吧?”尉迟恭将手中的马槊,缓缓举起,那沉重的槊锋,在火光的映照下,闪烁着妖异的光芒。
“能死在我尉迟恭的槊下,你也算不枉此生了!”
他爆喝一声,脚下的吊桥猛地一颤,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黑熊,挟带着一股惨烈的杀气,向着杨辰,狂冲而来!
他手中的马槊,在空中划出一道简单而刚猛的轨迹,没有丝毫花巧,直刺杨辰的胸膛!
这一槊,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与怒火,快如闪电,势若奔雷!
他要用最直接,最野蛮的方式,将这个胆敢羞辱他陷阵营的白衣小子,彻底碾碎!
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,杨辰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