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末将在!”
“带你的人,抬上所有猛火油,从城墙内侧下去,绕到西门城下。不用管别的,把所有油,都给老子泼到那座攻城塔的基座上,然后,点火!”
张猛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重重一抱拳:“遵命!”
“程咬金!”杨辰的声音,通过传令兵的嘶吼,传到了正在苦苦支撑的程咬金耳中。
“主公有何吩咐!”程咬金一斧子逼退两名敌军,气喘吁吁地吼道。
“别跟那群铁王八硬碰硬!蠢货!”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骂,“带你的人,从两边散开!用你们的长矛,给老子捅他们的脚踝!膝盖!有什么地方没被铁甲护住,就往哪里捅!让他们走不成路!”
程咬金一听,先是一愣,随即一拍大腿,恍然大悟:“俺明白了!捅脚丫子!哈哈,这活儿俺喜欢!”
他怪叫一声,不再试图用斧子去撼动那面盾墙,而是领着手下,如同两群烦人的苍蝇,从陷阵营的左右两侧包抄上去。
“儿郎们,都听见了没?主公让咱们给这群铁王八修脚!都给俺捅仔细了!谁的脚臭,回来告诉俺老程!”
定国军的士兵们被他这粗俗的玩笑逗得一乐,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。他们有样学样,不再正面冲击,而是用手中的长矛,专心致志地从侧面,向着陷阵营士兵的小腿和脚踝招呼过去。
陷阵营的重甲虽然精良,但为了保证最低限度的活动能力,关节和脚踝处的防护终究是最薄弱的。
“噗嗤!”
一名陷阵营士兵惨叫一声,脚踝被一柄长矛刺穿,瞬间站立不稳,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。他这一倒,原本严丝合缝的盾墙,立刻出现了一道缺口。
“好机会!”
周围的定国军士兵一拥而上,数柄长矛从缺口处捅了进去,将那倒地的士兵瞬间扎成了刺猬。
战局,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。
城楼之上,数千弓弩手调转了方向,万千箭矢如同蝗虫过境,越过城头的混战,铺天盖地地罩向那座唯一的攻城塔吊桥。
桥上,正源源不断向上攀爬的陷阵营后续部队,顿时遭了殃。他们虽然也举着盾,但来自天空的抛射,却让他们防不胜防。惨叫声此起彼伏,不断有士兵中箭,从数十米高的吊桥上翻滚坠落。
攻城塔的增援,被硬生生地掐断了。
而城墙之上,被程咬金带着人不断“修脚”的陷阵营主力,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。他们正面无敌,却被这两翼的骚扰搞得不胜其烦。盾阵的推进速度,几乎停滞。他们就像一头力大无穷的巨象,却被无数只蚂蚁咬住了脚跟,有力使不出。
尉迟恭看得双目欲裂。
他没想到,自己引以为傲的陷阵营,自出道以来,攻无不克,战无不胜,今日竟会被人用如此“下三滥”的招数,给硬生生拖在了这小小的城头之上。
他怒吼一声,不再理会那些小卒,手中的马槊一抖,舞出一片枪影,将身前几名定国军士兵扫飞出去,直扑程咬金。
“程咬金!可敢与我一战!”
“怕你不成!”程咬金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,见尉迟恭冲来,不惊反喜,抡起大斧便迎了上去。
“铛!铛!铛!”
两人瞬间战作一团,一个是隋唐第十八条好汉,一个是门神级别的绝世猛将。斧来槊往,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,火星四溅,周围的士兵根本无法靠近。
杨辰看着胶着的战局,眉头却微微皱起。
他知道,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。
陷阵营的攻势虽然被遏制,但他们依旧像一颗钉子,死死地钉在城墙上。只要那座攻城塔不倒,只要尉迟恭还在,这颗钉子,随时都可能再次向前,撕裂他的防线。
而他,耗不起。
洛阳的兵力,远逊于李唐。每多拖一刻,他手下的士兵,就在多一分伤亡。
必须,做个了断。
他的目光,越过正在酣战的尉迟恭和程咬金,落在那座依旧在顽强输送兵力的攻城塔上,又看了看城下,那已经绕到塔下,正在冒死泼洒猛火油的张猛所部。
一个极其大胆,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,在他的脑海中,一闪而过。
他转过身,对身后一名一直寸步不离的亲卫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,平静地说道:
“去,把我的枪拿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