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那封来自京城的密令,轻轻地放在了苏文渊的面前。
苏文渊有些疑惑地,接过了信。
他展开信纸,看到上面那隐晦而又决绝的字句,以及最后那个刺眼的落款——“李”时,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,从心底直冲天灵盖。
他有些理顺了前因后果。
明白了一切!
明白刘德海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,明白停尸房里的刺客为何如此决绝,明白这整件事背后,那条看不见的线,究竟牵在谁的手中。
是京城的李家。是当朝宰相的那个权倾朝野的李家。
可是……为什么?
自己这具身体,只是一个偏远县城里的孤苦童生,与那高高在上的相府,能有什么交集?值得他们,下达如此绝杀的密令?
“身负不祥……其父乃朝中罪人,其母亦是名门之耻……”
苏文渊反复咀嚼着信上的这几句话,一个关于自己“身世”的、巨大的谜团,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的心头。
他抬起头,看向简随云,眼中充满了困惑。
简随云没有回答他心中的疑问,而是将另一份卷宗,也推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这是都察院刚刚查到的,关于天狼部的一些动向。”
苏文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打开了第二份卷宗。
当他看到“黑风峡”、“疑似三位第五境强者”、“截杀”这些字眼时,他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。
自己和老师,如今正面临着何等凶险的处境。
天狼部,为了他和老师布下了一个必杀之局。
而京城的李家,也同样想要他的命。
内忧外患,前有狼,后有虎!
这几乎是一个……死局。
“文渊,”简随云看着他,目光平静而深邃,“现在,为师再问你一次。”
“前路是刀山火海,是九死一生。”
“你,还敢……随我入京吗?”
死局。苏文渊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两个字。
当“李家密令”与“天狼截杀”这两份情报,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苏文渊面前时,他所能想到的,也只有这两个字。
他从未想过,自己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,只是想继续活着,却在不经意间,卷入了如此恐怖的旋涡之中。
一方是权倾朝野、欲除他而后快的当朝宰相。
另一方是凶名赫赫、出动了三位顶尖强者,布下天罗地网的北境异族。
而他和他新拜的这位老师,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。
他的手,在微微颤抖。
那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……愤怒。
一种被命运肆意玩弄,被强权随意欺压的,滔天怒火!
他抬起头,看向简随云那双平静如海的眼眸,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,只有询问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他的考验。
苏文渊深吸一口气,将心中所有的杂念,都压了下去。
他站起身,对着简随云,郑重地深深一揖。
“老师,”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,“学生之心,如磐石,不可转。”
“京城,我非去不可。不为功名,不为利禄。”
他的眼中,燃烧着两团火焰。
“一为,查明我这扑朔迷离的身世,为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,讨一个公道!”
“二为,看看那权倾朝野的李相国,究竟是何等人物。看看我大奉的朝堂,又是何等的景象!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至于那天狼部的截杀……”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“学生,也正想见识一下,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,究竟是何等的风采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好!”简随云闻言,抚掌大笑,眼中激赏之色溢于言表,“好一个磐石不可转!好一个见识风采!不畏强权,不惧生死,有此心性,方能成我辈之大器。”
他站起身,一股浩然之气冲天而起,将整个房间的空气,都激荡得微微作响。
“区区三只草原上的土狼,也想围猎本官?痴心妄想!”
他的眼中,闪过一丝傲然与自信。
“文渊,你以为为师这两日,只是在与你品茶论道吗?”
苏文渊心中一动。
简随云笑了笑,走到窗前,负手而立,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缓缓说道:“都察院的暗星能查到的东西,为师又岂会不知?”
“不必担心,早在昨日,我便已让方昭云,持我的信物,快马加鞭,赶往了数百里之外的镇北关。”
“去请一位……我的至交好友,前来助阵。”
“而为师,也为你准备了一份……小小的拜师礼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