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早上六点半，18楼胡一菲家的闹钟还没响，曾小贤的惨叫声先划破了公寓的宁静——不是被胡一菲的“弹一闪”揍了，是他自己翻个身，压到了昨晚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快递单，硬卡纸边缘刮了胳膊一下。
“曾小贤！你大清早鬼叫什么？乐瑶还没醒呢！”胡一菲穿着家居服从卧室出来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里还攥着本《高等数学》教案，典型的大学老师晨起状态——就算没课，生物钟也比闹钟准。
曾小贤揉着胳膊坐起来，睡衣扣子扣错了两颗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t恤，活像刚从快递堆里爬出来的——事实是，他昨晚送完最后一单快递，把没整理完的快递单和工牌往沙发上一扔就睡了，现在工牌还挂在沙发扶手上，“快马快递”的logo蹭了块咖啡渍。
“不是，一菲，你看这快递单，刮得我胳膊都红了！”曾小贤举着胳膊凑过去，试图卖惨，“昨天王站长还说我送错了三单——把302的猫粮送成203的狗粮，把17楼子乔的啤酒送成16楼张伟的矿泉水，今天再出岔子，这个月奖金真没了！”
胡一菲扫了眼他胳膊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红印，翻了个白眼，把教案往茶几上一放：“你还好意思说？送错单是快递单刮的？是你自己记性差！昨晚让你把今天要送的件理好放门口，你倒好，全堆沙发上，现在找得到哪单是哪单吗？”
她弯腰去翻沙发上的快递单，刚拿起一张，卧室里突然传来“咿呀”一声——乐瑶醒了。两岁的小姑娘裹着印着“弹一闪”图案的小被子，从床上爬起来，扶着门框探出头，圆溜溜的眼睛先看了看叉着腰的妈妈，又看了看缩着脖子的爸爸，突然也学着胡一菲的样子，小手往腰上一叉，嘴里还含糊地喊：“弹——闪！”
喊完，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，举起小胖手，“啪”一下拍在曾小贤的大腿上——力道不大，却把曾小贤吓得一蹦三尺高，假装疼得龇牙咧嘴：“哎哟！我的小祖宗！你这‘弹一闪’跟你妈学的吧？比你妈还凶！”
乐瑶被他逗得咯咯笑，又举起手要拍，胡一菲赶紧把她抱起来：“瑶瑶别闹，爸爸要上班呢。”她低头捏了捏女儿的脸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抬头瞪着曾小贤，“对了！今天周五，幼儿园要开家长会，你跟王站长请一天假，跟我一起去。”
“啊？请假？”曾小贤瞬间垮了脸，“一菲，王站长上周才说，这个月谁再请假，扣绩效！我昨天送错三单已经够悬了，再请假……”
“绩效重要还是女儿的家长会重要？”胡一菲挑眉，手指关节捏得“咔咔”响——这是“弹一闪”的预备动作。曾小贤立刻怂了，赶紧摸出手机：“请！我这就请！王站长最通情达理了，肯定同意！”
他拨通王站长的电话，还没等对方开口，先堆起谄媚的笑：“喂，王站长！是我小贤啊！那个……今天我女儿幼儿园开家长会，想跟您请一天假，您放心，我昨天没送完的件，明天一定加班补上，保证不耽误事！”
电话那头传来王站长不耐烦的声音，隐约能听到“曾小贤你上个月请了三次假”“送错单还请假”“再这样扣你全勤奖”之类的话。曾小贤一边点头哈腰，一边给胡一菲使眼色，最后挂了电话，松了口气：“搞定！王站长说……让我明天多送十单，抵消今天的假。”
胡一菲满意地点点头，抱着乐瑶去洗漱：“这还差不多。对了，等会儿你去17楼通知一下子乔和美嘉，今天家长会，他们俩也得去。”
曾小贤刚拿起工牌要答应，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哎，子乔不是在楼下超市当收银员吗？周五早上超市人多，他能请假吗？上次他跟我说，他们老板李叔可严了，迟到五分钟都扣钱。”
“严不严也得去，小小布的家长会，他俩能缺席？”胡一菲从卫生间探出头，手里拿着乐瑶的小牙刷，“你去跟美嘉说，美嘉自然有办法让子乔请假——别忘了提醒他们，九点开始，别迟到。”
这边18楼忙着收拾，17楼吕子乔家已经炸开了锅。
陈美嘉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，面前摆着个打开的收银钱箱，里面少了张五十块的纸币。吕子乔穿着超市的蓝色收银员制服，领口还别着工牌，上面写着“收银员吕子乔”，此刻正缩着脖子，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——事实是，他昨晚下班对账，发现少收了顾客五十块，自己垫了钱，却忘了跟美嘉说，今早被美嘉翻钱箱时抓了个正着。
“吕子乔！你跟我说清楚，这五十块钱去哪了？”美嘉的声音拔高了八度，手里还拿着个空的盐汽水瓶——这是她的“威慑道具”，每次子乔不靠谱，她就会举着盐汽水瓶说“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”，虽然很少真喷，但气势绝对够。
小小布（吕嘉一）坐在旁边的儿童餐椅上，手里拿着个玩具计算器，本来在假装收银，听到妈妈的吼声，立刻放下计算器，也学着美嘉的样子，小手往腰上一叉，对着吕子乔喊：“如——掌！”
这是她跟美嘉学的“如来神掌”，虽然吐字不清，但动作学得惟妙惟肖。吕子乔一看女儿也“站队”美嘉，更慌了：“美嘉，你听我解释，昨晚下班对账，发现少收了张五十的，我自己垫上了，本来想今早跟你说的……”
“自己垫上了？”美嘉挑眉，拿起盐汽水瓶晃了晃，“你上个月才把酱油当醋卖给12楼的张奶奶，赔了人家一瓶醋；上上个月收错了隔壁老王的钱，多找了二十，也是自己垫的；这个月又少收五十——吕子乔，你这收银员是怎么当的？咱们家全靠你这点工资撑着，你再这么不靠谱，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！”
小小布跟着举着玩具计算器晃了晃，嘴里喊：“喷！喷！”
吕子乔赶紧求饶：“别别别！美嘉，我下次一定注意！昨晚是因为最后一个顾客买了太多东西，又是牛奶又是薯片，我一忙就忘了收五十的……下次我一定数清楚！”
他正说着，门铃响了。美嘉以为是快递，没好气地喊：“谁啊？大清早的！”
门口传来胡一菲的声音：“是我，一菲，通知你们家长会的事。”
美嘉赶紧把盐汽水瓶藏到身后，整理了一下衣服，开门时已经换上了笑脸：“一菲来啦！快进来！子乔刚还说要跟你请教怎么当‘靠谱家长’呢！”
吕子乔在后面翻了个白眼——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？但看到胡一菲手里攥着的教案（那架势像随时要拿教案拍人），赶紧附和：“对对对！一菲，你经验丰富，可得教教我们！”
胡一菲抱着乐瑶走进来，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收银钱箱和吕子乔那副“认错”的表情，心里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，没戳破，直接说：“今天上午九点幼儿园开家长会，瑶瑶和小小布的班一起开，你们俩得去一个，最好都去。”
“家长会？”吕子乔脸一垮，“可是我今天要上班啊，李叔说周五早上超市人多，不能请假……”
“不能请假？”美嘉立刻把盐汽水瓶从身后拿出来，对着吕子乔晃了晃，“吕子乔，你女儿的家长会重要，还是你那收银员的班重要？上次小小布在幼儿园画全家福，画里就缺个爸爸，老师还问她‘爸爸是不是很忙’，你好意思再缺席？”
小小布也跟着点头，举起玩具计算器：“爸爸！来！”
吕子乔被母女俩夹击，只好摸出手机：“好好好，我打电话请假！李叔最疼孩子了，肯定同意！”
他拨通超市老板李叔的电话，语气比跟王站长请假还谄媚：“喂，李叔！是子乔啊！那个……今天我女儿幼儿园开家长会，想跟您请半天假，上午九点到十二点，下午我早点去上班，把上午的活补上，您看行不？”
电话那头李叔的声音很大，连胡一菲都能听到：“吕子乔？你上周才请假送小小布去医院，这周又请假？上次你把酱油当醋卖，人家顾客找上门，还是我帮你道歉的！再请假，这个月全勤奖没了啊！”
“别啊李叔！”吕子乔急了，“家长会就一次，我保证下午不迟到，不弄错账，您放心！”
美嘉在旁边对着电话喊：“李叔！子乔要是下午弄错账，我让他自己垫钱，不麻烦您！”
李叔大概是被美嘉的气势震慑到了，沉默了几秒，说：“行吧行吧，就半天，下午早点来，别让我再替你道歉！”
挂了电话，吕子乔松了口气，对着胡一菲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：“搞定！下午我早点去上班，应该没问题。”
胡一菲点点头，看了看表：“现在七点半，你们赶紧收拾，八点半在楼下集合，一起去幼儿园。对了，瑶瑶的小书包我已经收拾好了，小小布的书包你们别忘了装水壶和湿巾。”
正说着，18楼的曾小贤突然探了个脑袋进来：“一菲，我把快递单理好了，王站长刚才又发消息，让我明天多送十单，你说我明天能送完吗？”
“送不完也得送，谁让你昨天送错三单？”胡一菲回头瞪他，“赶紧去洗漱，别在这添乱！”
曾小贤缩了缩脖子，又看到吕子乔，凑过来小声说：“子乔，你请假成功了？王站长让我明天多送十单，我觉得我胳膊要废了……”
吕子乔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兄弟，彼此彼此，我下午要早点去上班，还得小心别弄错账，不然美嘉的盐汽水就喷我脸上了。”
两人正互相吐槽，突然听到16楼传来张伟的声音：“大力！你看我这律师函，‘要求对方支付欠薪’写成‘要求对方支付欠欣’了，印刷厂是不是又弄错了？”
接着是大力的声音：“爸，是你自己写草稿的时候写错了，‘薪’字少了个‘草字头’，印刷厂按你的草稿印的。”
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，忍不住笑了。曾小贤说：“张伟这律师当的，每次都在错别字上栽跟头，上次帮隔壁王大爷要菜地，把‘菜地’写成‘蔡地’，王大爷还以为他要帮自己要‘蔡家的地’呢。”
吕子乔也笑了：“可不是嘛，上次他给我看他的‘律正先锋’名片，背面‘专业处理民事纠纷’写成‘专业处理民事酒疯’，还好没给顾客看，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专门处理醉酒闹事的呢。”
美嘉抱着小小布，一边帮她穿鞋子，一边说：“张伟也不容易，上次帮人家找猫，收了五十块律师费，结果猫自己跑回来了，人家还找他退钱，最后他把五十块退了，还倒贴了一袋猫粮，说是‘律师补偿’。”
几人正说笑，楼下突然传来赵海棠的声音，带着他标志性的“诗朗诵”语调：“啊！清晨的阳光像咖啡厅的拉花一样温柔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，还有……咖喱酱的早餐香气！”
紧接着是咖喱酱的声音：“赵海棠！你能不能别在楼下念诗？我还没吃早餐呢，被你念得没胃口了！”
胡一菲走到阳台往下看，果然看到赵海棠穿着咖啡厅的制服，手里拿着个笔记本，站在公寓楼下的花坛边，对着刚出门的咖喱酱念诗。咖喱酱穿着播音台的工作服，手里拿着个文件夹，里面大概是今天的天气播音稿，正皱着眉躲他。
“赵海棠，你再念，我就把你的诗集扔垃圾桶里！”咖喱酱加快脚步，“我今天要提前去播音台，准备早间天气预报，别耽误我时间！”
赵海棠赶紧跟上：“咖喱酱，我这是新写的诗，叫《清晨的咖啡厅与你的微笑》，你听我念完嘛，就一句……”
“不听不听！”咖喱酱钻进了出租车，关门前还不忘说，“下午我下班，你要是再念诗，我就跟咖啡厅老板说，你上班时间偷懒！”
出租车开走了，赵海棠站在原地，对着笔记本叹气：“哎，我的诗什么时候才能被咖喱酱理解啊……”
14楼的展博和宛瑜正好下来，展博抱着个平板电脑，上面显示着他开发的育儿App界面，宛瑜手里拿着个三明治，一边吃一边说：“展博，你这App能不能别总弹提醒？昨天晚上弹了三次‘该给乐瑶换尿布了’，人家瑶瑶早就睡了。”
展博推了推眼镜：“这不是还在调试嘛，我把‘提醒间隔’设成两小时了，可能有点短，今天改成长点。对了，一菲说今天开家长会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宛瑜摇摇头：“我们今天要去公司开项目会，晚点我给一菲发消息，问问家长会的情况。对了，你别忘了把昨天改好的App版本发给一菲，她昨天还说要用来记录瑶瑶的作息呢。”
两人说着走到楼下，看到赵海棠还在念诗，展博忍不住说：“海棠，你这诗要是改成App提示音，可能会受欢迎点，比如‘您的咖啡好了，请慢用’，用你的诗朗诵语调说出来，肯定有意思。”
赵海棠眼睛一亮：“对啊！展博，你这主意好！我这就回去改改，明天去咖啡厅试试！”
说着，他抱着笔记本就往楼上跑，差点撞到刚下来的关谷。关谷穿着外卖员的制服，手里拿着个外卖箱，上面印着“寿司外卖”的logo，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：“不好意思！我要迟到了，第一单寿司要送到12楼，再迟到顾客要取消订单了！”
他刚想跑，13楼的羽墨突然探出头：“关谷！小黑的智能花盆又出问题了，浇水浇多了，漏到你家阳台了，你下午回来记得看看！”
关谷愣了一下，赶紧说：“知道了！我下午送完外卖就回来收拾，谢谢羽墨！”
羽墨笑着摆摆手，转身回去帮小黑调试发明。小黑正蹲在地上，手里拿着个智能闹钟，嘴里念叨：“怎么回事？设定的是早上七点叫醒18楼的曾小贤，怎么叫醒16楼的张伟了？张伟刚才还打电话问我，为什么他的闹钟是‘弹一闪’的声音。”
羽墨走过去，看了看闹钟设置：“你把‘楼层’设成16了，不是18，赶紧改过来，不然明天曾小贤又要迟到了。”
小黑拍了拍脑袋：“对啊！我怎么又设错了？上次把‘智能手环’的‘弹一闪识别’设成‘外星人攻击识别’，这次又设错楼层，下次得让大力帮我检查。”
楼上楼下的热闹，18楼和17楼的人都听在眼里。胡一菲看了看表：“八点了，你们赶紧收拾，我去18楼拿瑶瑶的小书包，等会儿楼下集合。”
曾小贤已经洗漱好了，正帮乐瑶穿小鞋子，乐瑶手里拿着个小玩具，嘴里还在喊“弹一闪”。曾小贤一边帮她系鞋带，一边说：“瑶瑶，等会儿去幼儿园，别对老师用‘弹一闪’啊，老师会吓到的。”
乐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又举起小手拍了拍曾小贤的胳膊。
17楼的美嘉也在帮小小布收拾书包，把水壶、湿巾、换洗衣物都装进去，还不忘叮嘱吕子乔：“等会儿去家长会，别跟老师说你上次把酱油当醋卖，也别说起你当收银员的事，就说你是‘自由职业者’，听到没？”
吕子乔赶紧点头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不说收银员，不说酱油，就说自由职业者。”
小小布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个玩具小蛋糕，是之前子乔当主播时卖的“嘿凤梨小蛋糕”的迷你模型，举着给美嘉看：“妈妈，蛋糕！”
美嘉愣了一下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：“对，是小蛋糕，不过爸爸现在不卖蛋糕了，爸爸现在是收银员，要好好上班，给小小布买真蛋糕。”
吕子乔看到小蛋糕模型，也有点感慨：“想当年，我和你妈卖‘嘿凤梨小蛋糕’，还火了一阵，现在想想，还是当收银员踏实，虽然容易弄错账，但至少不用对着镜头喊‘家人们谁懂啊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