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慢悠悠地坐起身，拿起旁边小几上已经半凉的“透心凉”，喝了一小口，咂咂嘴，仿佛在品味着什么。
过了好几秒，他才放下杯子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，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嘲讽和……快意。
“呵……”他发出一声轻嗤，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愚蠢的笑话，“老子还以为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，结果还是这老一套？刮地皮？盘剥百姓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，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。”
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，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：“强征‘推广费’？用老子发明的东西当幌子，去盘剥本该受益的百姓？这老狗，还真是把‘无耻’二字刻在了脑门子上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。”
来福被他这过于冷静的反应弄得有点懵：“少爷……您不生气？”
“生气？生什么气？”林澈瞥了他一眼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，“老子为什么要生气？他李嵩这是在帮老子的忙啊！自作孽，不可活！这话你没听过吗？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，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叶，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：“他越是这么搞，盘剥得越狠，搞得民怨越大，将来他倒台的时候就死得越快，越惨！你现在把这些罪证抛出去，可能还有人会觉得是政敌构陷，或者是他一时糊涂。等他把自己搞得天怒人怨，搞得整个青州的百姓都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时候……”
林澈转过身，看着来福，脸上那抹冷笑更加清晰：“那时候，老子再把这厚厚一叠罪证，连同他冒功的真相，一起甩出去！那就不是落井下石了，那是为民除害，是顺应民心！到时候，谁还敢保他？谁保他谁就是跟天下百姓过不去！他背后的靠山，除非脑子被驴踢了，否则绝对会第一时间把他当弃子扔出来，撇清关系！”
来福听着少爷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，但随即而来的，是更加汹涌的佩服和激动！少爷这脑子，是怎么长的？这算计，也太深了！
“所以，咱们现在非但不能急，还得稳坐钓鱼台，看他表演？”来福恍然大悟。
“没错！”林澈点点头，眼神幽深，“让他跳！让他可劲儿地作！他现在每多征一两银子，每多逼死一个人，都是在给自己脖子上多套一根绞索！老子现在啊，不仅不生气，反而有点……期待？嘿嘿，老子倒要看看，这老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，看他最后怎么把这出‘青天大老爷’的戏，唱成他自己的‘末日审判’！”
他拍了拍来福的肩膀，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：“沉住气，把咱们该做的事情做好。钱，继续赚；人，继续练；青州那边的消息，继续留意。等到时机成熟，风向对咱们最有利的时候……咱们再出手，一击必杀！”
来福重重地点头：“明白了，少爷！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！”
看着来福匆匆离去、干劲十足的背影，林澈重新躺回椅子上，闭上眼睛，享受着午后并不算温暖的阳光。
只是那嘴角，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冰冷的笑意。
李嵩啊李嵩，你就在那自以为是的舞台上，尽情地表演吧。你越是卖力，这戏，就离落幕越近。老子很期待，看你血溅五步、身败名裂的那一天。那场景，一定……非常下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