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地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腐蚀痕迹,空气中弥漫着源铁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。孙明半跪在地,小心翼翼地将陈默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,铁手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四周,断裂的机械义肢接口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。
“默哥,能走吗?”孙明的声音带着颤音,刚才金色牢笼收缩时爆发的能量冲击波,让他现在耳膜还在嗡嗡作响。
陈默靠在孙明身上,勉强撑起身体,胸口的“宏”字印记传来阵阵刺痛,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着皮肉。他低头看向掌心,源铁碎片留下的淡蓝色纹路已经变得极淡,只有在集中精神时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流动。“没事,先出去再说。”
三人刚走到通道口,就见李警官带着两名警员举着手电筒守在那里,光柱在黑暗中划出晃动的轨迹。“陈默!”李警官快步迎上来,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胸前深色的汗渍,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,“我叫了救护车,在地面等着。”
“不用。”陈默摆了摆手,声音有些沙哑,“去宏业厂,那里有能让我恢复的东西。”
铁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是说老厂长留下的源铁矿渣?”
“嗯。”陈默点头,源铁矿渣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或许无法快速补充损耗,但至少能稳住体内紊乱的能量流。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身体的疲惫,而是潜藏在印记深处的黑袍人意识——刚才在封印最后阶段,那股疯狂的意识像附骨之蛆般钻进印记,此刻正蛰伏在最深处,如同冬眠的毒蛇。
警车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,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陈默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。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,意识却沉入体内。“宏”字印记此刻像一块冷却的烙铁,表面的金色纹路黯淡无光,但在印记最中心,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正在缓缓蠕动。每当他试图靠近,黑雾就会散发出刺骨的寒意,仿佛在警告。
“那家伙暂时动不了。”铁手坐在前排,从后视镜里看到陈默紧绷的侧脸,忍不住开口,“老厂长的笔记里说过,源铁符文的封印力带有‘净化’属性,黑袍人的意识能藏进去已是侥幸,想出来就得冲破三重能量禁锢。”
陈默睁开眼,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口的印记:“但他能看到我看到的,听到我听到的。”刚才在地下停车场,他清晰地感觉到黑袍人的意识正在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信息,包括铁手提到的源铁矿渣,甚至李警官对讲机里传来的调度指令。
李警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:“需要我安排人手保护你吗?”
“不用。”陈默摇头,“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宏业厂。而且我们得主动出击,三天时间太短,必须找到暗蚀基地的位置。”
警车刚停在宏业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外,陈默就推开车门踉跄着冲向车间。孙明和铁手连忙跟上去,只见他径直走到角落那个半人高的铁皮柜前,一把扯开锈蚀的挂锁,里面堆满了泛着青灰色光泽的矿渣,每一块都像被烈火焚烧过的木炭,却隐隐透着金属的冷光。
陈默抓起一把矿渣贴在胸口,源铁矿渣接触到“宏”字印记的瞬间,立刻发出细碎的噼啪声,淡蓝色的光点顺着他的衣襟往上窜。他闷哼一声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但眼底却亮起一丝微光——矿渣中的能量虽然微弱,却像涓涓细流般滋润着干涸的印记,那些黯淡的金色纹路开始缓慢地流转起来。
“真有用!”孙明惊喜地喊道。
铁手却皱着眉:“这只是最低纯度的源铁矿渣,效果有限。老厂长当年留下的高纯度源铁锭,三年前被厂里的内鬼偷走了,那才是能真正激活符文力量的关键。”
陈默睁开眼,掌心的矿渣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粉末:“内鬼是谁?”
“不知道,当时厂里乱成一团,暗蚀的人混在拆迁队里搞破坏,等我们发现铁锭不见了,早就找不到线索了。”铁手的机械义肢重重砸在铁皮柜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但我记得,铁锭失窃前,老厂长的书房被翻过,他珍藏的那本《源铁考》不见了。”
“《源铁考》?”陈默捕捉到关键信息。
“是老厂长手写的笔记,里面记着源铁矿脉的分布和锻造禁忌。”铁手忽然眼睛一亮,“对了!我后来在整理废墟时,找到过几页残页,一直夹在厂史档案里!”
众人跟着铁手来到办公楼二楼的档案室,这里的窗户玻璃早就被砸碎,风卷着灰尘在文件柜之间打着旋。铁手从最底层的铁皮箱里翻出一个牛皮纸包,打开后露出三张泛黄的纸页,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,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。
陈默拿起残页凑近灯光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其中一张残页的角落里,画着一个与他掌心源铁碎片几乎一致的图案,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:“蚀界裂隙生于矿脉交汇处,源铁可镇之,然需以‘宏’字为引,聚三脉之力……”
“三脉之力?”孙明凑过来看,“是指三条源铁矿脉吗?”
铁手指着残页上的地图:“你看这里,老厂长标注了本市三条最大的源铁矿脉,一条在宏业厂地下,一条在西郊的废弃矿区,还有一条……”他的手指顿在地图边缘,“标注的位置是黑石山,那里十年前发生过矿难,早就封山了。”
陈默的指尖在“黑石山”三个字上轻轻敲击,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——刚才在地下停车场,黑袍人意识侵入时,他曾短暂看到过一片漆黑的矿洞,洞壁上镶嵌着暗红色的晶体,与蚀界核心碎片的光泽一模一样。
“暗蚀基地可能在黑石山。”陈默肯定地说,“黑袍人的意识碎片里,有矿洞的画面。”
李警官立刻拿出手机:“我马上查黑石山的资料。”屏幕亮起的瞬间,她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“奇怪,市局的数据库里,关于黑石山矿难的档案竟然是加密的,需要省厅的权限才能调阅。”
“这就更可疑了。”陈默将残页折好放进兜里,胸口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灼热,比刚才接触矿渣时强烈数倍。他猛地按住胸口,只见金色纹路瞬间亮起又熄灭,脑海中闪过黑袍人狰狞的笑脸:“找到又如何?那是你们的坟墓……”
意识碎片的冲击让陈默眼前发黑,他扶着文件柜才勉强站稳,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鬓角。
“默哥!”孙明连忙扶住他。
“没事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,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,“他在害怕,说明黑石山就是对的地方。铁手,你能找到进入黑石山矿区的路吗?”
铁手点头:“我年轻时跟老厂长去过一次,后山有废弃的通风管道,应该还能走。”
“好。”陈默看向李警官,“麻烦你查一下黑石山矿难的遇难者名单,特别是当时的矿长和技术人员。暗蚀能在那里建立基地,很可能和当年的矿难有关。”
李警官立刻点头:“我马上去办。”
就在这时,孙明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一条匿名短信,只有一张照片——画面是宏业厂的铁门,拍摄角度像是在对面的楼顶,照片下方有一行字:“我们知道你们在找什么,黑石山见。”
孙明的手猛地一抖,手机差点掉在地上:“他们……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!”
陈默拿起手机,盯着照片里锈迹斑斑的铁门,忽然注意到门柱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点。他瞳孔骤缩,那个位置他刚才经过时见过,是一颗生锈的铆钉,但此刻在照片里,那红点明显在微微闪烁。
“是微型摄像头。”陈默快步冲向门口,孙明和铁手紧随其后。三人在门柱后翻找片刻,果然在铆钉缝隙里找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装置,镜头正对着车间的方向。
铁手一把捏碎了摄像头,金属碎片在他掌心化作粉末:“这群混蛋!”
陈默望着对面光秃秃的楼顶,那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的呼啸声。但他能感觉到,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透过虚空落在自己身上,与印记深处的黑袍人意识遥相呼应。
“看来他们迫不及待想让我们过去。”陈默将残页重新握紧,掌心的源铁纹路与残页上的图案产生了微弱的共鸣,“准备一下,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。”
夜色渐深,宏业厂的车间里亮起一盏孤灯。陈默坐在源铁矿渣堆前,闭目运转着体内仅存的能量,试图加固对黑袍人意识的禁锢。但他没发现,胸口的“宏”字印记表面,正缓缓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黑色纹路,像蛇一样钻进他的锁骨下方,消失在皮肤深处。
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阴暗房间里,黑袍人摘下兜帽,露出一张布满暗红色纹路的脸。他看着屏幕上陈默的身影,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三脉汇聚之地,既是封印之地,也是蚀界之门开启之处……陈默,谢谢你帮我找到最后的钥匙。”
屏幕旁边,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,封面上写着三个字——《源铁考》。
第46章:黑石迷踪,诡影随行
凌晨五点的天刚蒙蒙亮,青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,像一块浸了水的破布盖在黑石山的山顶。陈默坐在皮卡车的副驾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“宏”字印记,那里的灼痛感比昨夜更甚,仿佛有只滚烫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。
“还有半小时到后山入口。”铁手握着方向盘,他的机械义肢已经临时换上了备用零件,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咔的轻响,“通风管道在半山腰的废弃绞车房
孙明在后座翻着李警官连夜发来的资料,纸页在颠簸中哗哗作响:“李姐查到了,黑石山矿难登记在册的遇难者是三十七人,但当年的矿长叫周正宏,出事前三天突然辞职失踪了。”
“周正宏?”陈默猛地回头,这个名字让他胸口的印记骤然发烫,“和宏业厂的‘宏’有关系?”
“不知道,但铁手哥说老厂长的笔记里提过这个人,说他是最早发现源铁矿脉与蚀界裂隙关联的人。”孙明把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过来,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,站在矿洞入口比着剪刀手,笑容里带着股精明劲儿,“你看,他胸前的口袋里露着半块金属片,和你那块源铁碎片很像。”
陈默接过照片的瞬间,“宏”字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照片上的金属片竟也同步亮起淡蓝色的光晕。他瞳孔骤缩,脑海中闪过黑袍人狰狞的笑——原来暗蚀找的不只是蚀界核心,还有这个失踪的矿长?
“小心!”铁手突然猛打方向盘,皮卡车在碎石路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弧线,堪堪避开从山上滚下来的巨石。陈默探头望去,只见光秃秃的山坡上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,速度快得像被风吹动的树影。
“是暗蚀的人?”孙明攥紧了腰间的折叠棍。
“不像。”陈默盯着山坡上残留的暗红色爪痕,那些痕迹里还在渗出微弱的蚀界能量,“是被蚀界能量改造的野兽,他们在给我们‘带路’。”
铁手重新踩下油门:“这群杂碎,想引我们进陷阱。”
“正好省得找路。”陈默将照片揣进怀里,掌心的源铁碎片开始发烫,与远处黑石山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产生了共鸣,“他们急着让我们进去,说明基地的防御还没准备好。”
皮卡车在一处坍塌的绞车房前停下,锈迹斑斑的绞盘像只巨大的铁蜘蛛趴在地上,钢丝绳早已被风雨蚀成了一堆废铁。铁手从后备箱拿出液压剪,对着堵住洞口的水泥块咔咔剪下,灰白色的粉尘簌簌落下,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风管道。
“里面有瘴气,戴上这个。”铁手分给每人一个简易防毒面罩,“老厂长说过,黑石山的矿脉里有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气体,和蚀界能量混在一起能扰乱心智。”
陈默戴上面罩的瞬间,胸口的印记突然一阵剧痛,黑袍人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:“蠢货,那不是瘴气,是蚀界裂隙泄露的精神毒素……你以为周正宏为什么失踪?他早就成了裂隙的养料!”
“闭嘴!”陈默低喝一声,调动源铁能量压制印记,金色纹路在脖颈处一闪而过。
孙明担忧地看着他:“默哥,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,率先钻进通风管道。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腐臭混合的气味,手电筒的光柱切开黑暗,照出管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,有些痕迹新鲜得像是刚留下的。
“这里有人来过。”铁手摸着一处还在发烫的焊接口,“是专业的焊工,用的是工业级电弧焊,把原本的岔路封死了,只留了一条道。”
陈默停下脚步,源铁碎片的共鸣突然变得剧烈,他能“听”到管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,还有……隐约的诵经声?那声音忽远忽近,像是有无数人在黑暗中低声祈祷,仔细听去又带着蚀界能量特有的嘶嘶声。
“前面有东西。”陈默举起手电筒,光柱尽头出现了一道铁丝网,网上挂着些破烂的布条,在气流中轻轻晃动。走近了才发现,那些布条是工装裤的裤腿,上面绣着的编号已经被血渍浸透——正是矿难遇难者的工号。
“他们在祭奠?”孙明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是在喂食。”陈默指着铁丝网后面的地面,那里散落着几十颗灰白色的头骨,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一根暗红色的晶体,像是某种诡异的祭坛,“蚀界能量需要精神力滋养,这些遇难者的意识被他们困在了头骨里。”
铁手的机械义肢捏得咯吱作响:“这群畜生!”
就在这时,诵经声突然变得清晰,铁丝网后面的头骨开始齐齐转动,眼眶里的晶体亮起红光。陈默立刻将源铁碎片按在铁丝网上,淡蓝色的能量顺着网格蔓延,与红光碰撞出噼啪的火花:“快走,这是拖延时间的陷阱!”
铁手挥起液压剪剪断铁丝网,三人刚冲过去,身后就传来头骨炸裂的声响。陈默回头瞥了一眼,只见无数暗红色的雾气从碎骨中涌出,凝聚成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,却被源铁能量形成的光墙挡在后面。
“你看!”孙明突然指向前方,手电筒的光柱照在管道壁上,那里用红漆画着一个巨大的“宏”字,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:“三脉交汇,裂隙当关,宏字为匙,生死各半。”
“是老厂长的笔迹!”铁手惊呼,“他来过这里!”
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,源铁碎片的共鸣已经强烈到让他指尖发麻,管道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,那不是蚀界核心的力量,而是……源铁!而且是纯度极高的源铁,比宏业厂的矿渣强上百倍。
“周正宏没成养料。”陈默盯着那个“宏”字,突然明白了什么,“他和老厂长一样,在试图用源铁封印裂隙,这些头骨祭坛是他设下的防御阵!”
黑袍人的意识在脑海中疯狂嘶吼:“胡说!他早就投靠了蚀界!那些符文是用来打开裂隙的钥匙!”
两种声音在脑海中冲撞,陈默的视线开始模糊,管道壁上的“宏”字突然活了过来,金色的纹路顺着墙壁蔓延,与他胸口的印记产生了共振。他踉跄着扶住墙壁,发现那些纹路正在组成一张地图,指向管道尽头的一个圆形标记——那是矿脉的交汇处。
“加快速度!”陈默咬着牙站起身,额头的冷汗浸湿了防毒面罩,“他们要在三脉能量最强的时候启动仪式!”
三人沿着地图指示的方向狂奔,管道越来越宽,渐渐能听到流水声。转过一个弯道后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,洞顶垂下的石笋闪烁着幽蓝的光,一条暗河在脚下缓缓流淌,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源铁碎屑。
而在溶洞中央,矗立着一座由源铁和蚀界晶体混合搭建的祭坛,祭坛顶端悬浮着半块暗金色的金属片,与陈默掌心的碎片完美契合。
“是源铁核心!”铁手失声喊道,“老厂长说的三脉之力,就是指这三条矿脉汇聚的核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