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同源之噬(1 / 2)

丝线像活物般缠上陈默的手腕时,他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血管里冲撞。暗紫色的部分带着影主本源的阴冷,顺着静脉往心脏钻,而金色的守心者能量则沿着动脉逆流,在胸腔里炸开细碎的光屑。两种力量碰撞的地方,皮肤下鼓起蜿蜒的血管,像地图上被红笔反复圈画的路线。

“别碰它!”周正明扑过来想扯断丝线,指尖刚触到那些半金半紫的光丝,就被弹开了。他手背瞬间浮现出与陈默相似的星纹,只是颜色浅得多,“这东西在掠夺本源!”

孙明用工兵铲猛劈向丝线,铲刃穿过光丝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迸出的火星落在雪地上,竟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小洞。“铲子弹开了!”他盯着工兵铲上突然出现的缺口,声音发颤,“这是源铁做的,怎么会……”

陈默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。那些丝线顺着手臂爬向脖颈,在星鳞上留下灼热的痕迹,像是有人在用烙铁写字。裂缝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响,震得他耳膜生疼,而那个“回家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,时而像影渊在火山口的低语,时而像凌队长影像里的警告,最后竟重叠成他自己的声音。

“你在怕什么?”陈默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裂缝里传来,带着嘲弄,“怕变成和守夜人一样的怪物?还是怕发现所谓的真相,根本就是别人编好的剧本?”

他猛地咬向舌尖,剧痛让视线清醒了一瞬。掌心的太极纹路已经变成深紫色,只剩下边缘还残留着一圈金色的细线,像即将熄灭的烛火。那些金色细线突然剧烈跳动,在雪地上投射出破碎的画面:影渊跪在手术台上,胸口插着源铁管道;凌队长举着本源晶核,身后是无数倒在血泊里的守心者;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,正将婴儿时期的陈默放进培养舱,舱壁上写满了星纹公式。

“这些是……记忆?”周正明凑过来看,突然指着画面里的培养舱,“这上面的编号,和我父亲日记里记的本源容器编号一样!”

孙明突然抓住陈默的肩膀,手指戳向他后颈的星鳞:“你看这个!”

陈默反手摸向后颈,那里的星鳞不知何时凸起,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状纹路,纹路里渗出半透明的液体,滴在雪地上,瞬间凝结成微型的东域之门形状。更诡异的是,那些液体落地时,裂缝里的光团竟同步收缩了一下,像是在呼吸。

“你的本源在和门共鸣。”周正明翻开父亲的日记,手指点在某页插图上,“这是守心者记录的本源觉醒症状,但你这个……多了个旋涡。”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“日记里说,本源变异的征兆就是出现不属于双生体系的纹路。”

陈默突然想起守夜人脸上蠕动的东西。那些东西的形状,和自己后颈这个旋涡竟有几分相似。他用力按住后颈,想阻止那液体渗出,却感觉到旋涡正在旋转,仿佛要把他的意识都吸进去。

“它们在催你进去。”孙明突然指向裂缝边缘,那些原本指向深处的骸骨,不知何时转了方向,骷髅头齐刷刷地对着陈默,眼眶里闪烁着暗紫色的光,“这些骨头……在动!”

话音未落,那些骸骨突然从源铁管道上挣脱下来,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声响,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他们爬来。骸骨的指骨上还缠着破碎的布条,看样式既有守心者的制服碎片,也有影主的黑色长袍残片。

“是前六个容器。”陈默的声音发紧,他认出其中一具骸骨的手腕上,戴着和凌队长同款的源铁手环,“它们被守门人同化了,变成了门的一部分。”

周正明突然将父亲的日记塞进陈默怀里:“日记最后几页是空白的,但纸页边缘有划痕,我用铅笔拓过,上面写着‘同源相噬时,太极生两仪’。”他举起自己的源铁手环,手环上的金光突然暴涨,将靠近的骸骨逼退了几步,“我父亲肯定知道什么,他把关键信息藏起来了!”

陈默翻开日记,空白页上的划痕确实隐约能看出“太极生两仪”几个字。他盯着自己掌心几乎完全变成暗紫色的纹路,突然意识到什么——金色部分并没有消失,只是被压缩到了纹路的最中心,像一颗微小的种子。

“它在害怕。”陈默低声说,指尖轻轻按在掌心的金色种子上,那里传来微弱的跳动,“守门人怕的不是融合,是这两种本源真正平衡时的力量。”

裂缝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狂乱,那些缠绕在陈默身上的丝线开始收缩,勒得他骨头生疼。光团里沉浮的人脸变得清晰,影渊的脸就在最前方,她的嘴唇翕动着,似乎在说什么。陈默集中精神去听,却只听到一阵模糊的摩斯电码——和周正明之前在电台里听到的频率一模一样。

“是警告信号!”周正明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摩斯电码手册,手指在纸上飞快滑动,“影渊在说……门后是镜像世界,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!”

陈默的后颈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那个旋涡状纹路竟开始旋转,将周围的暗紫色雾气吸了进去。雾气被吸入的瞬间,他看到了裂缝深处的景象:那不是什么心脏腔室,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,镜子里站着另一个“陈默”,正穿着守心者的制服,对着他微笑。

“原来第三重本源,是镜像之力。”陈默突然明白了凌队长影像里的未尽之言,“守心者和影主本就是同源的镜像,他们的血混合后形成的守门人,其实是世界的镜像投影。”

那些爬来的骸骨突然停住,关节处渗出暗紫色的液体,在雪地上拼出一行字:第七个容器,破镜者生,被镜者死。

“破镜?”孙明不解地看向裂缝,“那镜子看起来比源铁还硬,怎么破?”

陈默没有回答,他的注意力被镜子里的“自己”吸引了。那个镜像手里正拿着一张照片,照片上是他和影渊在火山口的合影,只是照片里的影渊,胸口插着一根源铁管道,眼神空洞,和他记忆里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
“这不是真的。”陈默攥紧怀里影渊的照片,心脏处的星鳞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将掌心的暗紫色逼退了几分,“影渊说过,记忆是唯一不会被篡改的东西。”

裂缝里的“陈默”突然举起照片,用手指在影渊的脸上划了一下。诡异的是,陈默怀里的照片上,竟同时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划痕。

“它能篡改现实!”周正明脸色惨白,“我父亲日记里夹着的地图,刚才还在渗暗紫色液体,现在……”他掏出防水袋,里面的地图已经变成了空白,“消失了!”

陈默突然想起守夜人说的“回归是宿命”。如果守门人是镜像投影,那所谓的回归,就是被镜像吞噬,成为镜子里的一部分。前六个容器恐怕不是死了,而是被困在了镜像世界里,变成了守门人的养料。

“我们必须进去。”陈默将日记和照片塞进最里层的衣服,掌心的金色种子在他的意志催动下,开始缓慢地扩张,“只有破掉镜像,才能救出影渊和凌队长。”

周正明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三枚源铁徽章,徽章上的守心者星纹完好无损:“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紧急信号弹,能在镜像世界里保持实体,你拿着。”他将其中一枚塞进陈默手里,又给了孙明一枚,“如果失散了,就往信号弹光亮的地方集合。”

孙明突然蹲下身,用工兵铲在雪地上挖了个坑,将自己的工兵铲埋了进去,只露出铲柄:“如果我们没能出来,至少留个标记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爷爷是守心者,我爸是影主的追随者,我总觉得,我们这代人该做个了断了。”

陈默看着雪地里的铲柄,突然想起金属小屋里那些被划碎的守心者徽章。或许从一开始,就没有绝对的守心者或影主,只有想守护什么和想追寻什么的人。

裂缝里的心跳声再次与他同步,这一次,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巨兽的呼吸,而是无数人的心跳叠加在一起的声音,其中似乎就有影渊和凌队长的。

“走吧。”陈默率先迈步走向裂缝,缠绕在他身上的丝线突然变得温顺,像引导他的路径,“记住,无论看到什么,都不要松开手里的徽章。”

周正明和孙明对视一眼,紧紧跟上。当他们的脚跨过裂缝边缘的太极纹路时,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,东方的鱼肚白变成了暗紫色的黄昏,那些源铁管道开始像蛇一样蠕动,骸骨们则整齐地转向裂缝深处,像是在鞠躬送行。

镜子里的“陈默”举起了手,做出欢迎的姿势。陈默也抬起手,却不是回应,而是将源铁徽章握紧,徽章的棱角刺破掌心,流出的血滴在丝线上,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。

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镜子的刹那,后颈的旋涡突然加速旋转,他听到无数人在耳边低语,那些声音里有影渊的、凌队长的、守夜人的,甚至还有他从未听过的、属于初代守心者和影主的声音。

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,最终汇成一句话:

“镜子里的,才是真实的你。”

陈默的指尖与镜面接触的瞬间,镜子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,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。在彻底陷入黑暗前,他最后看到的,是周正明和孙明也被丝线缠绕着,坠入了那片扭曲的光里,而他们手中的源铁徽章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。

雪地上,只剩下那柄露出的工兵铲,在暗紫色的黄昏里,静静等待着不知能否归来的主人。铲柄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与陈默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划痕。

第78章 镜中囚笼

陈默在一片温热的黑暗中睁开眼,鼻腔里充斥着硫磺的味道。

他猛地坐起身,发现自己正躺在火山口的岩石上,岩浆在下方缓缓流动,映得周围一片橙红。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,影渊就坐在不远处的崖边,背对着他,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“影渊?”他试探着开口,声音在空旷的火山口回荡。

影渊转过身,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,只是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,布满了暗紫色的星纹。“陈默,你终于来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冰冷,“我等了你好久。”

陈默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照片,照片还在,只是边缘变得滚烫。他注意到影渊的胸口——那里没有源铁管道,皮肤完好无损,可当她抬手时,手腕上竟戴着守夜人的黑色陶罐,罐口飘出的暗紫色烟雾,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他这边蔓延。

“这不是真的。”陈默站起身,掌心的太极纹路突然发烫,金色的光芒逼退了靠近的烟雾,“影渊不会戴这种东西。”

影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眼睛里的星纹开始扭曲:“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?”她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,岩浆的红光透过她的肩膀照过来,在岩石上投下破碎的影子,“你看,我们又回到这里了,就像以前一样。”

陈默的守心线突然不受控制地窜出,缠向影渊的手腕。光丝接触到黑色陶罐的瞬间,影渊的身体像被打碎的玻璃般裂开,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,变成了镜子里那个穿守心者制服的“陈默”。

“反应很快。”镜像陈默拍了拍手,制服上的星纹徽章正在渗出暗紫色的液体,“不过下次,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分辨了。”

陈默盯着对方胸口的守心者编号——那是凌队长的编号。他突然想起骸骨拼出的字:破镜者生,破镜者死。“你把凌队长怎么样了?”

镜像陈默笑了起来,笑声在火山口回荡,变成无数个重叠的声音:“他?他很听话,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镜像。”他抬手扯下自己的制服外套,露出胸口——那里有一个和陈默后颈一模一样的旋涡状纹路,“你看,我们本就是一体的,为什么要抗拒?”

陈默的守心线突然剧烈跳动,他顺着光丝的指引看向岩浆深处,那里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,而是无数个穿着不同衣服的自己:有守心者制服的,有影主黑袍的,还有穿着普通工装的……每个倒影的胸口,都有一个漩涡纹路。

“这些都是什么?”他的声音有些发紧。

“是你被割裂的本源碎片。”镜像陈默走到岩浆边,伸手触碰水面,倒影们齐刷刷地抬起头,“守门人把你的本源分成了无数份,每份都对应着一个可能的人生。只有吞噬所有镜像,你才能成为完整的‘钥匙’。”

陈默突然想起周正明父亲的话:“门是心脏的瓣膜,钥匙是同源的血。”如果钥匙需要吞噬镜像才能完整,那所谓的开门,根本就是让守门人获得完整的祭品。

“凌队长没有被吞噬。”陈默握紧拳头,掌心的金色种子再次亮起,“他留下了线索。”

镜像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,眼睛里的星纹变成了竖瞳: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
不等陈默回答,周围的火山场景突然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,岩浆变成了暗紫色的雾气,岩石化作源铁管道。眨眼间,他又回到了裂缝边缘,周正明和孙明不见了踪影,只有雪地上那柄工兵铲还立在那里,铲柄上的划痕更深了。

陈默抓起工兵铲,发现铲刃上沾着金色的粉末——那是守心者本源的碎屑。他顺着粉末的轨迹往前跑,没跑多远,就看到雪地上躺着一个源铁手环,手环上刻着孙明的名字。

手环旁边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,血迹里混着半金半紫的液体,正在缓慢地渗入地下。陈默捡起手环,手环突然发烫,在他掌心烙下一个坐标——正是周正明父亲日记里标记的本源汇聚点。

“他们去了引流装置。”陈默心头一紧,加快脚步往凹槽的方向跑。暗紫色的雾气里,不断有扭曲的影子闪过,有时是影渊的模样,有时是凌队长的背影,甚至还有他从未见过的、穿着初代守心者制服的人。

“别跑了。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,“他们已经被镜像吞噬了,下一个就是你。”

陈默猛地转身,看到一个守夜人站在雾里,脸上的皮肤裂开,露出里面蠕动的本源晶核。晶核里隐约能看到周正明的脸,正痛苦地挣扎着。

“你对他做了什么?”陈默举起工兵铲,守心线缠绕在铲刃上,发出金色的光芒。

守夜人没有回答,只是抬手扯开自己的斗篷,露出胸口——那里插着一根源铁管道,管道连接着一个黑色陶罐,罐口飘出的烟雾里,孙明的声音在哭喊:“陈默,别信他!镜像会模仿我们的声音!”

陈默的动作顿住了。他分不清这声音是真的孙明,还是镜像的伪装。就在这时,他怀里的日记突然掉了出来,翻开的那页上,周正明父亲用红笔写着:“镜像无法模仿本源的温度,守心者的金是暖的,影主的紫是冷的。”

他立刻将工兵铲凑近守夜人,铲刃上的金光接触到烟雾的瞬间,烟雾发出滋滋的响声,周正明的脸在晶核里变得模糊:“烫……好烫……”

“是假的。”陈默眼神一凛,工兵铲劈向守夜人的胸口。源铁与源铁碰撞的瞬间,守夜人突然化作无数暗紫色的光点,在空中重组出孙明的模样,手里还举着那枚刻有他名字的源铁徽章。

“陈默,你看,我拿到了!”孙明笑着朝他跑来,徽章上的金光很暗,“周正明在引流装置

陈默盯着那枚徽章,突然想起周正明分徽章时说的话:“紧急信号弹能在镜像世界里保持实体。”真正的源铁徽章在接触镜像时会发光,而眼前这枚,却在孙明的手里越来越暗。

“孙明的爷爷是守心者,父亲是影主追随者。”陈默缓缓后退,守心线在他掌心织成一张光网,“他最讨厌的就是源铁制品,绝不会把徽章握得这么紧。”

“孙明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身体开始扭曲,变成一团暗紫色的雾气。雾气里传来无数重叠的声音,有周正明的,有孙明的,还有凌队长的:“你到底要多久才肯接受?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,外面那个才是镜中囚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