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厂,这个在明末历史上写下最黑暗一页的机构,在今夜,迎来了它的终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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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在张百户开始攻击东厂的同时,李若琏亲率的甲队,也已抵达锦衣卫衙门。
与东厂的阴森不同,锦衣卫衙门更显出一种武人的肃杀和官府的威严。但此刻,这种威严却显得色厉内荏。大门虽然紧闭,墙头也有守卫,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犹豫、惶恐和不知所措。
李若琏勒住马头,抬手止住了队伍。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,而是独自策马上前几步,运足中气,对着衙门内朗声喊道:
“锦衣卫的弟兄们!我乃北镇抚司提刑千户李若琏!奉监国信王殿下令谕,肃清阉党,整饬锦衣卫!”
他的声音洪亮,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去老远。
“指挥使田尔耕,依附逆阉,祸国殃民,罪证确凿!尔等皆乃天子亲军,世受国恩,岂可继续为虎作伥,自绝于天下,自绝于朝廷?!”
墙头上一阵骚动,有人探头张望,交头接耳。
李若琏继续喊道:“信王殿下明鉴万里,深知尔等多有被胁从、被蒙蔽者!殿下有令:即刻弃暗投明,反正归顺者,一概不究!诛杀顽抗之阉党骨干,助我重整卫事者,论功行赏!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厉,如同冰刃:“若再冥顽不灵,执迷不悟,则与逆阉同罪!届时,刀斧加身,悔之晚矣!是求生路,还是求死路,尔等自行抉择!”
话音落下,衙门内陷入一片死寂。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锦衣卫官兵的心头。
突然,衙门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兵刃碰撞声!紧接着,大门猛地从内部被打开一条缝隙,一个浑身是血的总旗官探出身来,对着李若琏嘶声大喊:“李大人!刘僳事愿率我等反正!正在里面与田尔耕的死忠厮杀!快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一支弩箭从门内射出,正中其后心!那总旗官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。
李若琏眼中寒光暴涨,不再有丝毫犹豫:“冥顽不灵者,杀无赦!冲进去,支援反正的弟兄,诛杀田尔耕!”
“杀!”甲队将士怒吼着,如同决堤洪水,冲向了洞开的锦衣卫大门。
门内的战斗瞬间爆发。一部分锦衣卫在底层军官刘僳事(历史上曾短暂效忠崇祯的锦衣卫官员)的带领下突然发难,与仍然效忠田尔耕的死忠分子厮杀在一起。李若琏率部涌入,立刻加入了战团。
战斗同样激烈,但性质已与东厂不同。这里更多的是“自己人”的内斗和清算。李若琏身先士卒,绣春刀挥舞如风,专找那些穿着锦衣卫高级官服(千户、僳事)仍负隅顽抗的人下手。
“田尔耕何在?!”李若琏一刀劈翻一名试图偷袭他的百户,厉声喝问。
“在…在后堂!正召集死士!”一名反正的校尉急忙指引。
李若琏二话不说,直扑后堂。果然,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,这位魏忠贤的忠实走狗,正穿着整齐的飞鱼服,手握一柄御赐绣春刀,在一群心腹的护卫下,状若疯虎般地咆哮:“顶住!给我顶住!魏公公定然已有安排!援兵顷刻便至!”
看到李若琏冲来,田尔耕双目赤红,嘶吼道:“李若琏!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!竟敢作乱!”
李若琏根本不与他废话,脚步不停,刀尖直指:“田尔耕,你媚附阉逆,陷害忠良,荼毒缇骑,罪该万死!今日便是你的死期!”
田尔耕狂叫一声,挥刀迎上。两人都是锦衣卫中的顶尖好手,刀光闪烁,瞬间斗在一处。但田尔耕养尊处优已久,怎比得李若琏这些年暗中历经无数磨砺和实战?不过五六回合,李若琏一个虚晃诱敌,侧身进步,刀光如电般自下而上撩起!
“噗嗤”一声,血光迸现!
田尔耕的动作骤然僵住,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巨大的伤口。他手中的御赐绣春刀“当啷”落地。
“你…你…”他指着李若琏,喉咙里咯咯作响,最终轰然倒地,气绝身亡。
“指挥使已伏诛!放下兵器者不杀!”李若琏举起滴血的绣春刀,放声大喝。
主将一死,残余的死忠瞬间失去了斗志,纷纷丢弃兵器,跪地求饶。
战斗迅速平息。
李若琏站在尸骸狼藉的锦衣卫大堂之中,环顾四周。那些幸存下来的、选择反抗的锦衣卫官兵,都用一种混合着敬畏、恐惧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激战后的喘息,声音沉凝而富有力量,传遍整个衙门:
“吾奉监国信王殿下谕令:自即日起,重整锦衣卫!革除旧弊,清除阉党余毒!重拾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卫之初心——监察百官,肃清奸佞,护卫天子,匡扶社稷!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:“尔等今日反正之功,殿下与吾皆铭记于心!从今往后,恪尽职守,忠君报国者,赏!徇私舞弊,欺压良善者,严惩不贷!”
“我等愿追随李大人,效忠信王殿下!”以刘僳事为首,众人纷纷单膝跪地,抱拳宣誓。声音由最初的杂乱,逐渐变得整齐划一,最终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声浪。
李若琏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彻底清洗和改造这个庞大的机构需要时间。但今夜,他成功地夺回了这把曾经锈蚀、沾满污秽的帝国利剑,并为其重新开刃,指明了方向。
他抬起头,望向皇宫的方向。东厂和锦衣卫的相继易主,标志着阉党在京城的武装力量已被彻底瓦解。
北京的夜空,依旧被零星的火光和喊杀声所点缀,但最大的几块阴云,已然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