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络诽谤的阴霾在“倒拔垂杨柳”的豪言和程小雨、张黑子的铁证如山面前,如同阳光下的积雪,迅速消融。但笼罩在“智深建筑”头顶的乌云,并未真正散去。韩副市长倒台、顾爷的阴影、以及那些躲在暗处、伺机反扑的残余势力,如同跗骨之蛆,从未远离。鲁智深知道,对方的下一次攻击,只会更加致命,更加不留余地。
“云顶雅筑”项目竣工在即。这座承载着“智深建筑”荣耀与梦想的地标,如同一柄双刃剑,既是登顶的阶梯,也是风暴的中心。陈天宇亲自打电话来,敲定了盛大的竣工典礼日期,言语间充满了对鲁智深团队的赞赏与期待。然而,越是临近终点,鲁智深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。
果然!就在典礼前一周!一场突如其来的“意外”,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捅向了“智深建筑”的心脏!
“云顶雅筑”工地,裙楼外立面幕墙安装现场。
一声沉闷的巨响!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噪音和工人的惊呼!
一块巨大的、重达数百公斤的钢化玻璃幕墙单元,在吊装过程中,固定钢索突然崩断!如同失控的巨兽,从十几米高空直坠而下!
“老李!小心——!”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!
但已经晚了!
正在下方进行地面辅助作业的老工人李卫国(钢筋班的老班长,跟了鲁智深五年),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,就被呼啸而下的玻璃巨幕狠狠砸中!
“轰——!”
尘土飞扬!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!
“救人!快救人啊!”现场瞬间乱成一团!
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划破长空!
江东省人民医院,重症监护室外。
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。鲁智深、张黑子、李水根,还有几个核心骨干,如同石雕般守在门口。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沉重的呼吸声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手术室门上“抢救中”的红灯,像一颗滴血的心脏,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。
“鲁总……医生……医生说……命保住了……但……但脊椎……可能……可能……”李水根声音哽咽,说不下去。
“终身瘫痪……”张黑子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,铁塔般的身躯微微颤抖,眼中布满血丝。
鲁智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豹眼紧闭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紧握的拳头,指关节捏得发白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渗出丝丝血迹。老李……那个沉默寡言、干活却最是拼命的老李……那个台风夜跟着他堵管涌、一起泡在冰冷海水里的老李……那个年底分红时捧着金条、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老李……就这么……废了?!
“事故原因!”鲁智深猛地睁开眼,声音嘶哑,如同砂纸摩擦。
“查了!”张黑子眼中凶光爆射,“吊装钢索!被人动了手脚!切口!是砂轮磨的!伪装成疲劳断裂!妈的!是谋杀!”
“谁干的?!”李水根失声问道。
“还在查!但……跑不了那帮龟孙子!”张黑子一拳砸在墙上!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考究西装、戴着金丝眼镜、一脸职业化悲悯的中年男人,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下,走了过来。他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公文包。
“请问,哪位是鲁智深鲁总?”男人声音温和。
鲁智深豹眼扫过去,眼神冰冷:“洒家就是。”
“鲁总您好。”男人递上一张名片,“鄙人姓周,是‘宏安保险’的理赔专员,也是……李卫国先生的……朋友委托的代理人。”
“朋友?”鲁智深浓眉一挑。
“是的。”周律师推了推眼镜,语气平静,“李先生的遭遇,令人痛心。他的‘朋友’非常关心他后续的治疗和生活,特意委托我送来一笔慰问金。”
他打开公文包,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、用银行封条捆扎好的牛皮纸信封,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。
“这里是二十万现金。一点心意。”周律师声音压低,“另外……‘朋友’还托我转告李先生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鲁智深等人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:
“安心养伤。不该说的话……别说。不该认的责任……别认。拿了钱……好好过日子。否则……他和他家人……往后的日子……恐怕不太好过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!封口费!
“操你妈!”张黑子怒吼一声,就要扑上去!
“黑子!”鲁智深一声低喝,拦住了他。他豹眼死死盯着那个周律师,眼神如同冰锥:“滚!”
周律师脸色不变,微微欠身:“话已带到。鲁总,好自为之。”说完,带着保镖,转身离去。
那包沉甸甸的现金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。
“鲁总!这钱……不能要!”李水根急道。
“要?”鲁智深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,“洒家兄弟的命!就值二十万?!”
他拿起那个信封,看都没看,直接扔给张黑子:“拿着!等老李醒了!给他!告诉他!这是‘朋友’送的‘棺材本’!让他……看着办!”
两天后。老李脱离了生命危险,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。高位截瘫的诊断,如同冰冷的判决书,击碎了所有希望。他躺在病床上,脸色蜡黄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仿佛被抽走了灵魂。
鲁智深带着张黑子、李水根走进病房。看到老李的样子,鲁智深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!他走到床边,魁梧的身躯微微弯下,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老李那只布满老茧、却已无知觉的手。
“老李……”鲁智深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兄弟……对不住你……”
老李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,看向鲁智深。那眼神里,没有怨恨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“鲁……鲁工头……”老李嘴唇翕动,声音微弱,“不……不怪你……是……是命……”
鲁智深心头一酸!他拿出那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信封,放在老李枕边。
“老李……这钱……是‘朋友’送的。”鲁智深声音低沉,“‘朋友’说……让你安心养伤……别乱说话……拿了钱……好好过日子……”
他顿了顿,豹眼中寒光一闪:“洒家……给你带到了。这钱……怎么处置……你说了算!”
老李的目光,缓缓移向那个厚厚的信封。他看了很久,很久。病房里一片死寂,只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“嘀嘀”声。张黑子、李水根屏住呼吸,紧张地看着老李。
突然!老李那只还能微微动弹的左手,猛地抬起!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拍在那个信封上!
“啪——!”
一声脆响!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!
信封被拍得跳了起来!捆扎的封条断裂!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,如同天女散花般,撒落一地!红的刺眼!
“啊!”李水根惊呼!
老李胸口剧烈起伏,蜡黄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病态的红晕!他死死盯着鲁智深,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、燃烧着最后生命火焰的光芒!他用尽力气,嘶声吼道:
“鲁……鲁工头!”
“俺……俺老李!跟了你……五年!”
“五年!”
“你……你给俺发工钱!从不拖欠!”
“年底分红!你……你给俺发金条!!”
“俺儿子上大学!你……你包了大红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