账房外的铜铃仍在风中轻响，昨夜的风波仿佛只是涟漪，将赫家府邸的喧嚣卷入了平静的深潭。
南宫璃站在书房窗前，手中铜镜映出的是昨夜未收的账册，纸页翻动间，墨香犹存。她将镜面轻轻一转，映出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。
“棋局才刚开始。”她低声自语，转身走向案前，摊开一卷新写的章程，笔锋一落，墨迹如剑，划破纸上空白。
“赫家女性参政章程草案……”她轻声念道，指尖在“参政”二字上稍作停留，旋即提笔写下第一项细则。
“一、凡年满十六岁，经考核具备管理能力者，皆可任家族内务管事。”
她写罢，抬眸望向窗外，晨光洒在庭院石径上，映出赫连婉的身影。那少女捧着账簿，步履稳健，眉目间已无初时的怯意。
“夫人，账目已按新规整理完毕。”赫连婉步入书房，语气坚定。
南宫璃颔首，将草案递予她，“你先看看，若有疑问，尽管提出。”
赫连婉接过，目光扫过纸页，眉头微蹙：“夫人，这……是要让女子也能参与家族大事？”
“不止是大事。”南宫璃淡笑，“是所有事。”
赫连婉沉默片刻，终是轻声道：“我愿意试。”
“很好。”南宫璃起身，推开窗，晨风拂面，带着初春的清冽，“今日，便去堂上说。”
——
赫家议事堂内，众人已到齐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，映得堂内金光流转，却掩不住堂中凝重气氛。
南宫璃缓步入内，一袭淡蓝劲装，外罩白纱披帛，步履轻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。她将草案摊开，置于案上，目光扫过堂中众人。
“此为赫家女性参政章程草案，今日提请诸位审议。”
堂中一时静默，片刻后，一名年长者率先开口，语气冷硬：“南宫夫人，此举，是否逾矩？”
“逾矩？”南宫璃轻笑，“若女子能理账、能治事、能安家，何来逾矩之说？”
“女子主事，终究有违祖制。”另一人皱眉，“祖宗之法，岂能轻改？”
“祖宗之法？”南宫璃抬眸，语气不疾不徐，“那请问诸位，赫家祖宗，可曾定下女子不得理政的规矩？”
堂中众人一时语塞。
“祖宗之法，是为安家，而非束缚。”她缓缓道，“若女子能安家，祖宗在天之灵，亦当欣慰。”
“可若女子心志不定，误了大事，谁来担责？”又有人质疑。
“误事？”南宫璃轻笑，“那请问，是谁在账目混乱时袖手旁观？是谁在改革初见成效时暗中破坏？是谁，借女子之名，行夺权之实？”
堂中一片哗然。
“南宫夫人，你这话，未免太过。”一名长老沉声。
“不过分。”赫连轩忽然开口，大步走入堂中，披风猎猎，气势如山，“女子主事，成效已现。账目清晰，效率提升，旁支事务井然有序。诸位若仍执迷不悟，便是与家族利益为敌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堂中更是一片沉寂。
“我赫连家，向来以实力论英雄。”他环视众人，目光凌厉，“女子若能担责，便该有其位。若不能，便是男子，也无资格。”
“世子此言……”有人欲言又止。
“我意已决。”赫连轩沉声道，“此章程，即日起试行。赫连婉，为首批女性管事代表。”
赫连婉立于堂下，闻言，心中一震，随即上前一步，躬身行礼：“属下定不负所托。”
堂中众人神色各异，有震惊，有不服，也有默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