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璃独坐书房,指尖轻抚案上一卷泛黄书册,那是前日从国子监借来的《盛元礼制通典》。
烛火在她眉间跳跃,映得眼底一片沉思。
窗外风起,吹动竹影婆娑,却未扰她半分神思。她缓缓抽出袖中铜镜,镜面幽光流转,似有无数过往浮沉其间。方才学堂典礼上的那一幕仍在脑中回荡——那名女学员的背影,坚定而倔强,却又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悲壮。
“不是每人都能像她这般幸运。”南宫璃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,“她们需要的是制度,是保障,是真正属于女子的出路。”
她轻轻摩挲镜缘,忽觉掌心一震,镜面竟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。她心头微跳,定睛望去,只见镜中浮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,殿前广场之上,身着官袍的女子正缓步拾级而上,身后百官肃立,百姓伏拜。
画面一闪即逝,镜面恢复清明。
她怔了片刻,旋即苦笑:“镜子,你这是在告诉我未来会如何吗?”
话音刚落,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她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收入袖中,抬眸时,已是一派从容。
门扉轻响,赫连轩缓步入内,一身玄衣未换,肩头还沾着紫宸殿议事时的檀香。他扫了一眼案上摊开的书籍与卷宗,目光落在她脸上:“还未歇息?”
“今天结业的那帮孩子……她们眼睛里,有我熟悉的东西。”
南宫璃把手里书卷一合,往旁边一推。
“是什么?”他走到她对面坐下,语气不急不缓。
“不甘。”她抬眸看他,“不甘于命运,不甘于出身,不甘于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。”
赫连轩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我也看见了。只是……她们越是奋起反抗,反对的声音也会越强烈。”
“所以不能只靠她们自己。”南宫璃指尖敲了敲桌面,声音清脆有力,“我们要做的,不只是建几所学堂,送几个女子入仕。而是要建立一套完整的体系,让她们不再只是个例,而是常态。”
赫连轩挑眉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十年发展蓝图。”她眼中闪着光,仿佛早已酝酿多时,“从教育、军政、经济到文化,我们得有一个长期的战略规划。不能只想着眼前怎么走,更要想好五年、十年后,这盛元朝该是个什么模样。”
赫连轩凝视她良久,忽然轻笑一声:“你倒是比我看得远。”
“不是我看得远,是你走得快。”她唇角微扬,“你已经冲在最前面了,但后面的人若没有路,终究会迷失方向。”
他点点头,神色渐渐郑重起来:“那么,这份蓝图,该如何落笔?”
南宫璃取出一张素绢,铺展于案上,提笔蘸墨,边写边道:“第一,女子从政五步走:从地方小吏试用开始,逐步扩大范围,最终实现科举与选官并行;第二,军政融合试点,在后勤营的基础上,设立女子武备学堂,培养专业军事人才;第三,文化重塑工程,通过诗词、戏曲、讲学等方式,改变世人对女子的认知。”
赫连轩听得专注,待她说完,才缓缓开口:“这些计划,若真推行下去,恐怕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