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神的指引(1 / 2)

通星枢纽的警报声早已嘶哑得像濒死野兽的哀鸣,每一次震颤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杂音,仿佛整座空间站的骨架都在“虚无”的啃噬下发出痛苦的呻吟。环形平台中央的全息星图被灰黑色浸染了大半,代表琉璃星的光点在三分钟前彻底熄灭,残留的光晕里还飘着星核碎裂的模拟影像——那是卡伦最后传回的画面,银蓝色的星核在暗潮中像块被投入墨池的冰糖,无声无息地消融,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留下。他的金属板在彻底化作飞灰前,弹出一行因能量紊乱而扭曲的字:“守好下一个节点”,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每个联盟成员的视网膜上,连闭眼时都能看见残影。

光羽族族长灵曦的羽翼剧烈颤抖,透明的翅膜上炸开细小的裂痕,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淡金色的光粒——那是光羽族人生命力的结晶,像碎掉的星子般簌簌坠落。她身后的流光星光罩已薄如蝉翼,灰黑色的“虚无”正像潮水般啃噬着光罩边缘,每一秒都有数千平方公里的光膜化作星尘,映得灵曦的脸忽明忽暗,仿佛下一秒就会随光罩一同消散。“流光星的防御网只剩最后一层了,”她的声音带着羽毛般的轻颤,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,“光羽石储备不足5%,再撑十分钟……不,五分钟都难。”

机械文明使者铁核的能量舱警报灯红得刺眼,红光透过他金属臂上的观测窗,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,像某种不祥的预兆。他的金属指节死死攥着控制台,指缝间渗出淡蓝色的机油——那是机械族的血,在舱壁上拖出蜿蜒的痕迹,像条挣扎的蓝蛇。“铁卫星的第三能量回路彻底烧毁了,”他的声音带着齿轮卡壳般的涩感,金属喉管里传出断续的摩擦声,“备用冷却系统启动失败,核心温度已经突破临界值,再不降下来,整个能量舱都会炸。”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金属手掌蹭过脸颊时,留下一道淡蓝色的油痕。

毕玄的守字令牌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纹路,边缘的赤红褪去,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底质,像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旧勋章。祁连山的赤色崖壁正在成片剥落,那些凝聚了毕邪源能的岩石化作红色粉末,被“虚无”卷起的灰潮裹挟着,在风中打着旋,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。他的指骨深深嵌在崖壁的剑痕里,血顺着岩石的沟壑往下淌,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,与令牌上渗出的赤红纹路丝丝缕缕地缠在一起,像两条挣扎求生的血蛇。“还有多久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目光死死盯着星图上仅存的四个节点——流光星、铁卫星、水蓝星、母树之心,每个节点的光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。

毕守的通讯器滋滋作响,信号时断时续,背景里混着水蓝星深海的压力警报声,尖锐得像冰锥刺耳朵。他面前的通星石复制品已有三块彻底变黑,剩下的四块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石面上的“守”字被侵蚀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,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。“光羽石储备只剩12%,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要被背景的电流声淹没,“水蓝星的深海能量场收缩了三分之二,抗压舱的玻璃出现裂纹,科考队员正在紧急撤离。刚才收到消息,三号潜航器已经失联,可能……可能被‘虚无’卷走了。”

他顿了顿,视线扫过母树的实时画面,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:“那棵支撑着植物文明的巨树,叶片已枯了三分之二,虬结的树干上布满焦黑的孔洞,洞里渗出深褐色的树胶,像凝固的血。最令人心悸的是,母树顶端的‘生命之花’正在凋谢,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、发黑——那是植物文明的能量核心,花瓣落尽的时刻,就是母树彻底枯萎的瞬间。”

“太爷爷的手札……开始风化了。”毕守突然补充道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毕玄猛地低头,怀中的手札果然在泛着灰黑色的烟,纸页边缘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,卷曲成焦黑的碎屑。他记得最清楚的那句“守到最后一刻”,此刻已模糊成一团墨渍,只剩下“守”字的一竖还勉强能辨认,像根孤零零的旗杆在风雨里摇晃。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疼——连承载着毕邪意志的手札都在消散,难道这场对抗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?

就在这时,祁连山的地脉突然剧烈震颤。

不是“虚无”侵蚀时那种阴冷的、带着吞噬性的震动,而是一种深沉、磅礴的脉动,像沉睡亿万年的心脏突然苏醒,从地心深处传来“咚咚”的回响,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。毕玄贴在崖壁上的掌心传来灼烫的温度,那温度顺着血管蔓延,流遍四肢百骸,烫得他几乎要松开紧握剑痕的手。他愕然抬头,只见赤色崖壁的剥落处浮现出无数金色纹路——这些纹路细如发丝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顺着岩石的缝隙游走、汇聚,时而像奔腾的河流,在凹陷处激起金色的浪花;时而像织网的丝线,在凸起处交织出细密的网眼,最终在剑痕上方凝聚成一个巨大的“守”字。

那“守”字足有三丈高,笔画间流淌着液态的金光,每一道转折都泛着锐利的锋芒,竟与他令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更诡异的是,金芒穿透灰潮,在半空投下清晰的光影,将周围飘散的红色岩粉重新凝聚,在地面拼出半阙《守护辞》:“石可裂,血可涸,此志不可夺。”

“这是……”毕玄的瞳孔骤缩,掌心的灼烫感突然暴涨,仿佛握着块烧红的烙铁,连指尖都在发麻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太爷爷讲过的故事,说毕邪先祖曾在祁连山布下“万灵守护阵”,阵眼藏着对抗“虚无”的密钥,难道传说竟是真的?

几乎是同一时间,毕守在通星枢纽发出震耳的惊呼:“通星石!它们在发光!”

全息投影里,那四块濒临熄灭的通星石突然泛起金光,黑色的侵蚀痕迹如退潮般从石面上褪去,露出底下细密的星纹,像夜空中被擦亮的星群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那些已经变黑的通星石残骸竟在金光中重新凝聚,碎片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,在空中拼出完整的轮廓,虽然依旧黯淡,却清晰地浮现出相同的“守”字纹路,与崖壁上的金芒遥相呼应。

毕守颤抖着拿起半块风化的手札,原本模糊的字迹正被金光重新勾勒,笔锋凌厉如剑,一行从未见过的文字从纸页深处渗出,像泉水般淌落在投影上:“心之所向,即世界之心;众志所聚,即宇宙之光。”

“世界之心……”毕玄喃喃自语,掌心的灼烫感越来越强,脑海中突然闪过南极古墓的隐纹星图——去年破冰考察时,那些被冰层覆盖的刻痕曾被误以为是装饰性的图腾,此刻在记忆里清晰无比。他猛地一拍控制台,调出星图放大——哪里是什么北斗七星,分明是一个完整的能量循环阵!七个节点恰好对应着七颗源能核心,而阵眼的位置,正是他脚下的祁连山赤色崖壁!

“毕守!看星图的阵眼!”毕玄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,指尖在虚拟星图上点出祁连山的坐标。那里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标记点,此刻却突然亮起金光,与流光星、铁卫星、水蓝星、母树之心连成一个完美的五角星,每个角上都跳动着相同的“守”字纹路,像五颗彼此呼应的心脏,在星图上同步搏动,发出“咚咚”的共鸣声。

毕守瞬间明白,通星石的金光映亮了他眼中的狂喜:“太爷爷把世界之心藏在了这里!他的意志一直附着在源能节点上,等我们发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