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从那时候起,就有个“东西”跟着自己了?毕邪突然想起每次受伤都好得特别快——上次在云顶天宫被箭簇划伤胳膊,明明见了骨头,红肉翻着,看着就吓人,第二天居然结痂了,痂片还带着点透明,像块琥珀。吴邪当时还打趣:“毕邪你这体质,不去当特种兵可惜了。”他当时只嘿嘿笑,现在才明白,哪是什么体质好。
还有每次迷路,总能撞见路标。哪怕在西沙的红树林里绕了三圈,脚都陷进泥里拔不出来了,也能莫名其妙走到墓室入口。苏晴总念叨:“毕邪哥你运气真好,上次在秦岭找悬魂梯,别人绕了三小时,你直接踩着机关就过去了,跟开了天眼似的。”她不知道,当时毕邪是听见耳边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“左拐第三阶”,他还以为是幻觉,稀里糊涂就走对了。
他以前只当是巧合,现在想来,倒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护着他。就像小时候走夜路,外婆总说“别怕,有老祖宗照着呢”,原来这“老祖宗”,是个会数数、会说话的“系统”。
【系统将永久陪伴宿主,协助维护融合后世界的秩序稳定。】
“永久啊……”毕邪蹲下来,看着铁皮盒里的茶叶蛋。蛋壳上的笑脸被晨露打湿了,晕开的水渍顺着纹路往下淌,倒像在哭。他想起潘子的照片还挂在帐篷里,黑白色的,是从一张集体照上剪下来的,潘子站在最边上,穿着军绿色的外套,嘴角却扬着,露出半截白牙。胖子每次擦照片都会念叨:“潘子哥在另一个世界也看着咱们呢,等融合了,说不定能隔着时空打个招呼。”
吴邪当时没说话,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柴,火星子噼啪响,像谁在点头。毕邪摸了摸手背上的印记,那暖意又涌了上来,这一次,他没躲。他想起潘子最后在蛇沼说的那句“别管我,往前冲”,当时他没听懂,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傻,现在才明白,有些东西,比命还重。
世界融合了,是不是就能再见到潘子了?就像吴邪说的,“好伙计永远不会真的分开,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喝酒”。潘子最爱喝的那种劣质白酒,他还存着两坛,就埋在帐篷后面的老槐树下,用陶缸装着,上面盖了块青石板。等融合了,挖出来给潘子满上,听他再喊句“毕邪小子,喝!”,那声音一定还是粗声粗气的,像砂纸磨过木头。
【提示:世界融合期间可能出现能量乱流,“世界之心”可自动调节,请宿主保持情绪稳定——检测到宿主心率上升,是否播放舒缓音乐?推荐曲目《青铜门的风》,由胖子唢呐版改编。】
毕邪“噗嗤”笑出声。胖子那唢呐,是去年从一个收废品的老头那淘来的,铜皮都氧化了,吹起来漏风。去年在潘子坟前吹过一次《送战友》,调子跑得到处都是,把林子里的鸟都吓跑了,连远处的野鸡都扑棱棱飞起来。吴邪捂着耳朵说:“比血尸的吼声还提神,潘子哥听了估计得爬出来揍你。”胖子却得意洋洋,说“这叫原生态,懂不懂”。
他摸了摸手背上的印记,突然觉得踏实了——就像小时候跟外婆上山采蘑菇,哪怕迷了路,只要握着外婆给的银镯子,就知道总能走回家。银镯子上的花纹磨得光溜溜的,是朵莲花,跟现在手背上的印记手感有点像,都是温温的,带着点岁月的糙劲儿。
“行啊。”毕邪对着晨雾扬了扬下巴,声音穿过雾气,带着点回音,“告诉那唢呐版的《青铜门的风》,等融合完了,让胖子吹个完整版,我请他喝三坛老山烧,管够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要头锅的,烈点的,不然没劲。”
【收到。已将“唢呐独奏”加入融合庆典曲目列表。】
远处突然传来胖子的大嗓门,隔着雾听着有点闷,像闷雷滚过:“毕邪!你小子偷摸吃茶叶蛋呢?给胖爷留两个!”紧接着是吴邪的声音,清清爽爽的,像冰水里捞出来的:“别抢,苏晴说要给青铜柱供一个,沾沾灵气。”
毕邪回头时,正看见胖子拎着裤子往这边跑,裤脚沾着草屑,头发睡得像鸡窝,跑起来肚子上的肉一颠一颠的,像揣了个小皮球。吴邪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件军大衣——是毕邪昨晚忘在火堆旁的,军绿色的,袖口磨破了边。他估计是怕毕邪着凉,步子迈得又大又急,军靴踩在霜地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响。
苏晴扎着两个小辫子,跟在最后,辫子梢上还系着红绳,是她妈给她求的平安绳。小姑娘手里举着个红布包,老远就喊:“毕邪哥!我妈给的平安符,红布缝的,给青铜门挂上不?说能挡煞气!”她跑起来像只小鹿,鹅黄色的外套在雾里一闪一闪的,像朵会跑的迎春花。
毕邪站起来时,手背上的印记突然闪了闪,淡金色的光漫过指尖,顺着铜柱往上爬,在柱顶画出道柔和的弧线,像给残垣镶了圈金边。他突然明白,所谓的“世界之心”,或许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。
是这些年一起啃过的压缩饼干——胖子总把最后一块让给他,说“小年轻长身体”,自己却嚼着草根;是一起喝过的劣质白酒,辣得嗓子疼,却能让吴邪红着眼眶说“咱仨要一直走下去”,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抹把脸;是一起在古墓里骂过的娘,对着粽子喊“有本事来单挑”,转身却把他护在身后的肩膀,宽厚的,结实的,能挡住所有风雨。
就像青铜门的铜锈里藏着的,从来都不是秘密,是他们仨加小哥,还有潘子,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。是胖子的“胖也到此一游”,是吴邪的蓝印花布褥子,是苏晴的红布平安符,是小哥总在口袋里揣着的、给毕邪备的止痛片。
【倒计时71小时59分。】
毕邪朝着跑过来的三人挥挥手,晨光正好越过他的肩膀,照在青铜门的残垣上,把雾染成了淡金色。胖子的笑声撞在雾里,惊飞了枝头的鸟,扑棱棱的,翅膀带起的风掀动了他额前的碎发;吴邪手里的军大衣被风吹得猎猎响,他却特意放慢脚步,跟毕邪并排走,肩膀偶尔碰在一起,带着点熟悉的温度;苏晴举着红布包蹦蹦跳跳,像朵会跑的小太阳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,是她昨晚听胖子唱的《松花江上》,跑调跑到了长白山,却格外好听。
毕邪摸了摸手背上的印记,暖暖的,像块长在肉里的玉。他突然想起小哥总说的“意义本身就没意义”,以前不懂,觉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,现在倒有点明白了——哪有什么世界之心,不过是有人陪着你,把72小时的倒计时,走成奔向新日子的鼓点。
他转身往帐篷那边跑时,听见系统的声音又响了次,清凌凌的,像在笑:
【庆典曲目已更新:《我们仨加小哥》,主唱胖子,伴奏吴邪(敲青铜片),和声苏晴。】